胡世钢:当代艺术的人格与风格

我们今天的所谓“当代艺术”多是被跟风市场而异化的快餐文化怪胎，是缺乏独立气息的山寨制造。从统计学意义上看，我们今天的“大师”数量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个鼎盛时代，历史上的今天，我们进入了一个“大师制造”的时代。所以，关注当代艺术就必须反省和重铸当代艺术的风格。

　　风格的特征是由艺术的表现形态和一部分表现者的心理特征和生理机制所决定的，就表现形态而言，是一部分被表现的内容和意图的再现形式。因而艺术的风格具有当代的主观性和客观性。当代艺术是一个包括绘画、雕刻、建筑、诗歌、书法、音乐以及电影、电视、多媒体网络组合的泛艺术形态。风格在今天变成了某一个具体的人为达到某一特定目的去形成、处理并记录思想的抽象的思维方式和实践方法。我们摈弃简单的群体风格样式的摹仿，在剥离快餐文化的潜意识修养中，演进为个体的行为目标方式和特定艺术的风格选择。

　　就风格的主观性和客观性的链接而言，自然的平衡点决定它们是二而一的同一物，而不应该被割裂开来进行单一的分析和批评，不存在具体和抽象的“梦的解析”，因为在一件独立完整的作品中，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作为聚合的物质和意识，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独立存在，作品本身就是双方共有的形式。在外力与基因解构的磁场作用下，双方都必须处在有机的动态关系中，有时这一方面突出一点，有时另一方面比较突出一点，但就当代艺术而言，这两方面孰轻孰重都取决于表现手段的时效性以及作者的个体思想能量的潜意识所带来的手段，所以当代艺术在多数时候是形态在决定或界定内容，而不是以传统为范本内容来决定形式的外表现。换句话说，作品风格所传达的视觉思维的主观性或客观性或多或少均依照于此。

　　独特的风格是不平凡艺术家的标志。但绝不是像地球的造山运动那样，一夜之间就造出无数的大师。善于掌握主客观这两个方面的分寸和限度的艺术家只限于少数出类拔萃者，那些较低一流的艺术家无法企及此境，他们的内在个性太细琐平凡，不能具有这种优势或使其在显现基因中占据重要的位置。当代艺术的垃圾效应，是在表面繁荣的市场下，一批又一批气宇浅窄的艺术制造者从伟大的思想家那里剽模样式，而这种简单矫饰的剽模作风却流于一种纯粹的机械技法，一种缺乏任何内在生命原创的单纯外表。就绘画而言，只管画风热烈奔放，甚至大胆而泛色(与真正独立的色情艺术相悖)，但总觉生硬粗糙，随时引起人们的厌烦之感，因为它不是直接被一种有生命的形式所决定的，它的内容苍白，它不属于献媚市场的一种矫饰作风，而这种作风阻碍了而不是促进了主观意图的思想和静观状态的显现。

　　风格即人格，是三才的数理命数。主观是人的个体面貌，无论一位艺术家或一位历史学家具有怎样强烈的同族相似，都会跟他同时代的其他艺术家和历史学家有所区别。就艺术批评和艺术审美而言，或以这一点为参照去评价个别艺术家或去比较并区别几个不同的艺术群体以及地域审美，艺术作品本身的性质愈具有客观性，其主观的风格表露就愈隐蔽，从而去辨认主观方面的风格也就愈困难，所以，当代艺术要求我们的批评家应是博学的智者，而不是平庸的说客。

　　当代艺术的智力是建立在信息高速化和共享资源互动的经验和判断的平台之上。风格的表现形态、智力、想象和情感的意念更多地来自于生物群体细胞记忆力的个体分解与失忆的重构，情感的冲动是人的生物潜能在面对现实场景，或记忆似场景时的放电，它们构成了艺术语言的表现内容，因而它们是艺术风格的重要图式。表面上看，当代艺术强调共性，即所谓的与世界接轨。然而，其实质上无论智力风格、想象风格、情感风格均要求作者精神机能的主观性、创造的独立性具备严格毅力的重铸与锻打。所以，重铸当代艺术的风格，就必须尊重艺术家自身心灵深处的感染力，而艺术家必须排除杂念和具备抗干扰的肌体，只有那些从本真上感动了艺术家自己的风格，才有可能走出生命的个体去感染一个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