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肖像画中的形与神

宋太祖赵匡胤像（国画） 256×128厘米 明

　　肖像画有悠久的历史，清代画家沈宗骞在《芥舟学画编》中曾提道：“画法门类至多，而传神写照由来最古。”及至明清时期，中国肖像画创作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吸收和借鉴外来技法，在吐故纳新、交流辉映中，形成了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艺术体系。

　　日前，由中国国家博物馆与深圳博物馆合作举办的“数风流人物——明清肖像画展”在深圳博物馆金田路馆开幕。

　　“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明清肖像画多达千件，题材丰富，类型多元。”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馆员、策展人高秀清介绍，本次展览荟萃了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深圳博物馆馆藏作品130余件，以“帝王·皇族”“名臣·名士”“闺阁·女容”“雅集·行乐”四个单元为主题，精心呈现明清肖像画的内容技法、时代背景、创作历程与相关内涵。

　　“帝王和皇族成员在明清肖像画中占重要部分。”高秀清表示，此类肖像画多以写实为主，以形写神，色彩厚重，画工精湛，兼具观赏性和祭祀性，具有“成教化，助人伦”的社会功能。

　　创作于明代的《宋太祖赵匡胤像》是本次展览的重点展品之一。据介绍，赵匡胤的传世画像有多种形制，这件作品为宫廷画师根据递藏本临摹绘制而成。画像中的赵匡胤头戴平施两脚幞头，身着描金团龙纹、窄袖紫龙袍，面部刻画生动，腰间束玉带，一手持带，一手自然下垂，脚穿皂纹靴而立，展现出气宇轩昂的帝王之相。

　　中国国家博物馆最具人气的文物之一——《清康熙书房坐像》也在本次展览中亮相。画中的康熙面容清瘦，胡须花白，头戴黑色貂皮珠冠，身穿黄色缎地吉服袍，盘膝坐于铺设锦垫的宝座床上，双手轻抚面前的三足案，案上摊开一本书。康熙帝一生好学，且学贯中西，因此其肖像常以读书面貌示人。高秀清评价，“此画色彩华丽，气氛肃穆，每个部位均绘制得严谨工整，既表现了帝王庄重威严的气质，又不失生活气息。”

　　与唐宋元相比，明清肖像画更加注重图像的写实。明末画家曾鲸在中国传统肖像技法的基础上开创了“墨骨法”，即以淡墨线勾出面部轮廓和五官，墨骨即成，再以赭色覆盖于墨线上，鼻翼和面颊两侧用深褐色烘染，最后平涂一层淡赭色，使肖像颇具厚度与立体感。展览中的《菁林子像》便是由曾鲸画像、陈范补景而成的作品，相比传统文人肖像画，既展现出高超画艺，又充满了文人情趣。

　　“曾鲸的创作丰富了我国肖像画的表现技法，开拓了明清人物画的新领域，对后世的影响深远。”高秀清表示，曾鲸字波臣，其追随者逐渐形成了“波臣派”，这一流派延续至清朝中期，被称为最具影响力的古代肖像画流派之一。

　　展览中还有一幅清代所绘的《李清照像》，体现了浓重的“波臣派”画风。画中描绘了李清照低头赏花的慵懒娇态，她以四分之三半身侧立，不加背景烘托，反而凸显出文静闲适的气质。在笔墨处理上，此画细致入微，脸部以白粉晕染，微微烘托出颧骨与鼻梁的轮廓。而面部以下的身体部分则简练概括，以写意衬托写实，在虚实之间营造出别样韵味。

　　到了清代中晚期，中西画法结合的趋势更为明显，透视技法得到广泛应用，人物的面部肌理细节被强化，使人物在比例和结构上更趋真实。如清代的《明瑞将军像》就明显运用了明暗透视技法，将人物面部刻画得生动立体。画中的明瑞将军头戴珊瑚顶官帽，插双眼花翎，身着锁子甲，系蓝色腰带，腰间佩绿鲨鱼皮鞘弯刀，各处细节的刻画也极为细致。

　　“帝王的威严、名臣名士的风采、闺阁女容的温婉、雅集行乐的情致，皆在这一幅幅画作中熠熠生辉，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与历史上的风流人物相逢。”高秀清坦言，观众在观赏画作的同时，不仅能够领略明清两代各阶层人物的生活状态、精神风貌和思想追求，更可以深入了解文物背后所承载的礼制、官制、风俗、服饰、审美等各个层面的丰富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