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钧:恣意另类生存 玩世不亦乐乎
[中艺网 发布时间:
2016-04-18]
为期3个月的“另类生存——方力钧手稿研究展”自4月8日起在武汉合美术馆展出,共呈现了方力钧自1977 年到2016年创作的两百多件手稿作品。作为艺术品市场上千万元级的当代艺术家,方力钧与王广义、张晓刚、岳敏君被并称为“中国当代艺术F4”,但质疑和 猜度之声也一直相伴相随。不过,方力钧似乎始终在他的“玩世现实主义”中无所谓地野蛮生长着——近年来开始恣意玩水墨、玩陶瓷、玩版画,不亦乐乎。到底他 是怎样看待艺术创作,又是如何回应猜疑的?他的答复有如他那代表性的光头符号一样,既简洁又饱含深意。
文/图 广州日报记者江粤军
从作品到人生:三个层面的“另类生存”
本次方力钧手稿展命名为“另类生存”,在合美术馆执行馆长、策展人鲁虹看来,主要基于三个层面的原因:首先是指方力钧本人在成长期间的“另类”生存状 态,即与许多同代人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其次是指他当初作品中人物生存状态的“另类”性,即“玩世不恭”与“泼皮”的内在气质;再次则是指他创作方法的 “另类”,即他创作的“具象绘画”事实上已经完全不同于传统写实绘画的创作规范。
为了有效、深刻呈现方力钧的这种“另类生存”状态和历程,展览分为五个部分:
一、早期学艺:展出方力钧从1977年至1983年的手稿,即他从参加中学美术组到参加邯郸市工人文化宫美术班,再就读于河北轻工业学校期间的手稿作品 若干件。可以看出,小时候的方力钧绘画并不好。但在他 1980年中学毕业考上河北轻工业学校学习陶瓷美术时,已经接触到版画创作,并获得栗宪庭的鼓励。
二、央美求学:主要展出方力钧从1984年至1988年的手稿。1984年,由于方力钧在体验生活时创作了水粉组画《乡恋》,被选拔参加了第六届全国美展并获河北省美展一等奖,他勇毅地辞掉了邯郸市广告公司的职位,并于第二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
三、圆明园时期:呈现方力钧从央美四年级至1991年的手稿,包括毕业后入住“一亩园”工作室到“圆明园”期间的作品,以及进入令他闻名于世的创作状态 时所画的若干创作草图。本来,1992年至1994年是方力钧的创作高峰期,但由于在广告公司工作期间养成的习惯,当时他常常根据若干照片的启示直接在大 画布上放笔创作,并且一边画一边修改,因此,这几年留下来的相关速写与草图并不多。
四、创作更新期:包括方力钧从1995年至2009 年所画的手稿。当中显示了方力钧在保持“光头品牌”的同时,不断进行修正和微调,部分作品开始出现艳俗倾向,话语方式由泼皮形象突然转向类似潜泳场景的描 绘,画面趋向沉静、漂亮。1999年后,作品中出现了大海、蓝天、白云、阳光,艺术表现由凝重转向了轻松。
五、新水墨时期:为方力钧2010年至2015年所画的新手稿,包括创作小稿与人物肖像。他用水墨创作的栗宪庭、王广义、傅中望等人的头像都十分传神,合美术馆馆长黄立平认为:“在戏谑、玩世的智性背后,他的笔下流露出一种高尚的严肃性。”
恶作剧剃光头却转换成反叛的艺术符号
方力钧最负盛名的,自然是他那延续至今的“光头”符号,这一符号最早出现于1988年他创作的《素描NO.1—3》中。而后,在进行毕业设计时,方力钧 创作了一组光头的素描稿,当时就被包括《江苏画刊》、《美术杂志》、《美术报》多家媒体刊登,后来被澳大利亚国家美术馆收藏。
从中央美 院版画系毕业后,方力钧放弃了解决北京户口、提供两居室的造币厂工作搬到圆明园成为“盲流”艺术家。此后,他不断在圆明园与颐和园之间的一亩园、艺术家们 盘踞的挂甲屯、大学好友的简陋宿舍、农舍养鸡场、福缘门西村、辅仁大学间迁徙辗转,最穷的时候“一顿饭只能吃三根挂面”。但“光头”计划没有变,从素描转 入黑白油画,他完成了8幅作品,直接面向“荒唐的”、“无意义的”、“平庸的”的生活片断,如打着哈欠的自画像,手抄在兜里或莫明其妙傻笑的人像等,无论 男女老幼无论何种身份,都一律剃了光头。
1993年,在“中国前卫艺术展世界巡展”上,方力钧开始迎来了他艺术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 年。他以最完整、数量最多、尺寸最大的作品,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和曝光率,而后成为第一位被邀请参加展览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打哈欠的人》也登上美国 《时代》周刊封面。“光头”正式亮相世界艺术舞台。
透过本次展览,人们更能够深入了解到方力钧的“光头”是如何炼成的。
在方力钧上中专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校长,要求男同学的头发,鬓角不能超过耳朵的上部。有一天上早操时,方力钧和几个同学被警告说如果第二天还不按要 求理发,就按旷课处理。到第二天他们几个还是没有剪发,老师准备给他们记旷课,作为学生的他们,心里很害怕,但又不服气,于是下了课就到学校外面的理发店 统一剃成光头。第二天早操时,他们几个又被叫了出来。因为当时剃光头的人还很少,他们一出列,全校学生便哄然大笑,老师们认为受到了侮辱、挑衅。这让方力 钧在潜意识中觉得光头有一种反叛性。
鲁虹认为,虽然当时方力钧与他的朋友们肯定不是在做艺术,但他们却以“恶作剧”的方式成功打了一场 “符号大战”。其抵抗的内含因“光头”的特殊形式才得以成立。这使得他一旦决定以艺术作为终身职业,非但没有以摹仿或转换西方当代艺术大师的风格样式去走 自己的艺术之路,反倒是极其聪明地将具有中国特点的“青年亚文化”或“泼皮文化”的思维方式巧妙地转换到了自己的艺术创作之中,这一方面令他对艺术创作有 着自己不同凡响的理解,另一方面也令他的艺术风貌从一开始就具有“非经典”与“中国化”的特点。因此,本次展览的海报设计有意将方力钧读书时恶作剧的照片 与他的手稿叠印在一起。
玩水墨只是因为符合自己的表达需求
广州日报:您怎样看待这一次的手稿展?
方力钧:不同于只展出成果的展览,这次重点在艺术家成果的成长、形成过程,为观众提供了另一个侧面和角度。
广州日报:您说您感兴趣的就是人和人的状态,很多评论家也都提到您关注点主要在于人的共性,您是从小就很喜欢观察人、画人吗?
方力钧:无论喜欢不喜欢,我们必须面对人和人性,任何诸如掩耳盗铃、逃避之类的方法都无济于事。
广州日报:您在过去的访谈中也提到过人类的共性之一就是“痛感”,是什么让您对“痛感”特别关注?
方力钧:当某些事或体验令你长期关心、不能放下时,就意味着其对你的重要程度。“痛感”长期挥之不去,就会成为生命中的大困扰,就意味着需要寻找合适的解决方案。
广州日报:在您看来技术对当代艺术仍是必要的吗?今天不少当代评论家认为技术只是手段,无足轻重。
方力钧:我也认为技术只是手段,但技术手段还是极其重要的,就像你想喝酒的意愿非常重要,所以获得酒的手段就更加重要。
广州日报:您越来越喜欢水墨创作,水墨带给您的感觉跟油画有什么不同?您的水墨画跟传统又有什么区别?
方力钧:更多的使用水墨,首先同自己流动性的生活方式相符,方便、便捷,其次可以集零散为整合。同时因为其特有的语言方式,更契合现阶段自己的表达需要,也同自己的经验积累、年龄变化、之前作品的完成状况有关。水墨的重点不是非要区别于传统,而是符合自己的表达需求。
艺术的一大使命是让世界宽广丰富
广州日报:您也创作陶瓷作品,这当中吸引您的又是什么?为何叫“坍塌的陶瓷”?另外您也创作大型版画,在不同艺术语言的作品中,是否有您一以贯之的艺术精神?
方力钧:利用陶瓷的物理特性探讨存在与毁灭的临界点,是我的工作重点之一,这就使得所有可控的技术一旦形成,立刻就被淘汰,所以始终处于动态和精进中; 木刻版画的不可更改,刀锯痕迹是其语言核心特色。我使用不同的语言表达,只是为了更好地探讨同一主题,也很像同一本书的不同译本,或同一物体的不同观察角 度。
广州日报: 2013年您正式出任国家画院当代艺术研究中心主任,这两年多您主要做了哪些工作?
方力钧:重点是申请成立了《中国国家当代艺术档案库》,也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工作在稳步进行。
广州日报:对于有些人认为您的作品丑化了中国人,您怎么看?
方力钧:我们曾经以女人裹小脚为美,天足为丑,但多么美,也抵不住小脚的世界萎缩、以美为借口而失去世界的代价。先不讨论美丑,艺术的一大关键使命,是让世界越来越宽广丰富,而不是假借神圣的名义,给我们带上镣铐。
广州日报:作为一个很早就得到世界性认可的艺术家,您觉得中国当代艺术争取国际话语权、获得西方认可重要吗?
方力钧:艺术的价值,首先是对自己有意义,才有资格去争取他人的认可;具有自己的独立性,才能同他人比肩。所以,首先应当考虑的,你的创作对你自己、你的周边、你的时代、你的文化是不是有价值、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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