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善画瓜果菜蔬鸟草虫,以其淳朴的民间艺术风格与传统的文人画风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大写意国画风格。齐白石在绘画艺术上受陈师曾影响甚大,同时在写意花鸟画上承推崇学青藤、雪个、大涤子、扬州八怪以及吴昌硕,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力。他专长花鸟,笔酣墨饱,力健有锋。但画虫则一丝不苟,极为精细,尤工虾蟹、蝉、蝶、鱼、鸟,水墨淋漓,洋溢着自然界勃勃生气。
齐白石作画反对不切实际的空想,他经常注意花、鸟、虫、鱼的特点,揣摹它们的精神。他曾说:“为万虫写照,为百鸟张神。”“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以欺也。” 要“自己画出自己的面目。”其创作继承我国传统绘画的表现方法,吸收民间绘画艺术之营养,通过对生活现象的深入观察,加以融会提炼,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艺术风范。作品以写意为主,题材从人物、山水到花鸟、鱼虫、走兽几乎无所不画,笔墨奔放奇纵,雄健浑厚,挥写自如,富有变化,善于把阔笔写意花卉与工笔细密的写生虫鱼巧妙结合,造型简练质朴,色彩鲜明强烈,画面生机蓬勃、雅俗共赏,独树一格。他用色泼辣、浓艳、强烈、响亮,但绝不是浮腻甜俗、花哨轻浮、恶俗不堪,而是百色生辉、清雅静致,他是古今画家中用色最大胆、方法最多,变化最多的。而阔笔大写意花卉与工笔细密草虫鸟相巧妙结合,是齐白石花鸟画中最具个人风格特色,在画史上,也是独树一格的。《红枫鸣蝉》就是一幅这样的具有如此风格的代表作品。此画作于1943年,时值齐白石八十三岁,是齐白石晚年艺术巅峰期的精品作。
“蝉”与“禅”同音,故蝉常为文人雅士喜画之物。作品中以大写意手法画出两枝枫叶,简括、传神;两只寒蝉伏在枫叶之上,正感知着浓浓的秋意,蝉笔法工致,呼之欲出,境界新奇而充满诗意。写意的树叶与工笔的寒蝉相互对比,其格调超脱高妙,力显神韵,洋溢着健康、有趣和蓬勃的生命力。白石老人以工画两蝉,用笔精妙细致而不失力度,将其振翅欲飞之势跃然于纸上。《红枫鸣蝉》一画先以淡墨勾勒出枫树枝干,拙朴老辣而苍劲,洋洋洒洒,不带半点停顿,一气呵成。红叶先以朱砂、赭石亦或藤黄大写,笔墨凝练,将水墨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再趁半干之时以深色钩勒叶脉。更为难得的是白石老人一气呵成画下二十一片枫叶,每片都形状不一,赋色也各不相同,或深或浅,片片精到,令人回味无穷。整幅画面工写相互对比,给人明朗、清新、简练、生气勃勃之感。
《红枫鸣蝉》中最引人入胜的是匍匐在叶间枝干上的两只鸣蝉,画的极为工细,甚至可透过透明的蝉翼看到腹背部,有的地方甚至比真蝉还细,虽极度逼真,但绝不是简单平庸地对自然景象的模拟再现,而是有意识地提炼概括。两只蝉也是大相径庭,设色上一只辅以三青,一只赋之赭石,一冷一暖,既有对比又遥相呼应。白石老人的工笔草虫用笔工细而不板滞,松秀沉静而又灵动自如,用墨洁净透明,用色典雅,浓淡变化自如,工笔画中带有文人写意画的韵致。《红枫鸣蝉》是齐白石兼工带写的笔意,在粗细对应大小对比,红黑映衬互托,展现了齐白石所擅的,充满自然生活的情趣意韵,给人以无尽遐想,不绝的享受。这是齐白石阔笔花卉,工细草虫,巧妙结合的成功之作。齐白石在工笔画技法的许多创新与运用是一般画家难以做到的,达到了徐悲鸿所赞美的“尽精微, 致广大” 之境界, 体现出白石老人数十年的绘画功力、学养、敏锐的观察和表现能力以及长期的农村生活基础。
更为难得的是此幅《红枫鸣蝉》来源可靠,为传承有序的精品佳作,上款人寒枫先生即为刘寒枫,其妻为蝉琴女士。刘寒枫祖籍苏州,民国时期海上金融家,酷爱收藏,与张大千、齐白石、吴湖帆、冯超然、于右任、吴待秋等书画名家过往甚密,在民国时期曾在上海、苏州举办个人收藏展。红枫鸣蝉,恰好隐喻了寒枫先生、蝉琴女士伉俪,恰到好处,足见白石老人之用心,绝非敷衍之作。
白石老人曾说:“大笔墨之画,难得形似,纤细笔墨之画,难得神似。此二者与余常笑昔人,来者有笑余者,恐余不见。”在他的草虫世界里,我们会看到生机盎然的生命景色,会看到祥静融洽的生活乐趣。白石老人的笔下花鸟工虫诠释了生命的真谛:众生平等不是虚幻!他将富有生活气息的常见题材融进文人画中,开创了具有时代精神和生活气息雅俗共赏的写意花鸟画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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