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2019年春拍：瓷器市场里只有精品为王

　　波浪式的艺术品市场在2019年经历了较为激烈的跌宕，从年初的“破冰”的期待，到“中美贸易战”下的阴影。本季春拍中，拍卖行“求稳”的心态非常明显：一方面减量，控制成本，一方面尽力选精，保证市场成交基准线。

　　对于瓷杂板块来说，顶级私人珍藏在本季发挥主力作用，一定程度带动精品的高价释出。此外，耀州窑在本季刷新世界拍卖纪录，尤其是从海外征集的传承有序的宋瓷各大窑口精品，取得良好的市场回报。而随着收藏圈现代简约审美的导向，清三代御窑中的单色釉、颜色釉愈发得到买家的欢迎。

　　从数据看，2019年春拍瓷杂市场仍在负重中前行。以雅昌艺术网所统计的香港与内地12家指标拍卖公司的成交数据为基准，2019年春瓷杂板块共上拍了4898件标的，其中3132件成交，成交率为64%，总成交额为30.86亿元。（截至发稿，北京匡时、西泠拍卖2019春拍尚未开始，因此不含本季数据，如果按照两家拍卖行同期平均数据，预估瓷杂板块本季成交额应在34.86亿元以上。）

　　再单独抽取佳士得香港、香港蘇富比、中国嘉德以及北京保利四家主要指标拍卖行数据看，瓷杂板块2016春-2019春成交趋势并不完全向好。2019年春拍中，四家上拍总量为2177件，成交额为20.36亿元，同比2018年春，上拍总量缩水近25%，成交额缩水近11%。

　　尤其是本季香港地区成交也略逊以往，香港蘇富比与佳士得香港瓷杂板块收获逾9.63亿港币，同比2018年春的12.02亿港币，降幅度达到20%。

　　虽然内外环境不断变化，但艺术品市场价值判断的标准总是一如既往，在当下能拿出大笔资金进入拍场买家来说，不管是投资还是收藏，精品都是第一选择。买十件普通货，也不如买一件精品划算。

　　在2019春拍高价榜单中，有24件拍品超过RMB2000万元成交，诞生1件过亿拍品。从分类看相对平均，清三代御瓷虽然没有往期的过半战绩，但依旧比例最大，占据榜单6席，明永宣瓷与古典家具各占4席，宋瓷与佛造像各占3席。

　　综合看，由于持续不振的经济局面，加上顶级企业与私人藏家对于作品的价值判断也在逐步更新中，亿元拍品的势头显得有些冷静，各家的精品重器并不是都能够成功易手。氛围热烈估价翻倍成交，反之，估价内平稳成交，或者遗憾流拍。也说明拍卖行对高端拍品的征集表现较为乏力，在当下来说，拍卖行以量取胜的阶段已经过去，现在重点是比拼高品质和特色来让藏家买单。

　　多年来海外拍场一直掌握器物板块的话语权，尤其是安思远、藤田美术馆等这些重要私人以及机构珍藏，而随着中国大陆买家在海外的频频出手，使得这些海外藏家不妨考虑将自己的藏品放在中国大陆释出，以寻得更多实力买家关注。

　　同时，对于收藏本身来说，确定的来源著录或是更为优质的名家名藏本就是一个“加分项”，对买家的吸引力更强。

　　本季春拍，北京保利古董珍玩部联合顶级私人珍藏“十面灵璧山居”，在当下整体低迷态势中，异军突起。一场历时近8个小时的竞拍，达成了北京保利古董珍玩夜场9.34亿元的创纪录佳绩，本季北京保利整体古董板块共斩获10.9亿元的总成交额。

　　其中，十面灵璧山居所推出的三大专场，近百件拍品，平均成交率达到95%，成交额逾3.8亿元，展现了这一北美重要私人珍藏的绝对市场号召力。

　　“保利拍卖与十面灵璧山居已经在三、四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拍卖项目，山居主人非常热爱中国文化，有着20多年收藏经历，从第二代来说希望中国艺术品还是回归中国大陆，对藏品进行接盘和整理。保利拍卖取得他们的信任，拿出这批珍品到中国大陆进行拍卖，大陆藏家表现出的积极性，产生了非常不错的回报，也使得这一批珍藏的释出带动了古董市场的行情走向。”北京保利古董珍玩部总经理李移舟在拍卖结束后谈到。

　　尤其是十面灵璧山居珍藏的雍正御制青花釉里红云海腾龙大天球瓶，保利在拍前已经做了巨大的筹备工作，从资料查阅、制作图录、宣传、现场布展等都精准瞄向买家需求。历经长达10分钟的竞拍，从2800万元的价格起拍，到100万到50万的阶梯出价，其中多次的间隙斟酌以及委托的举手示意，都看得出买家对于这件“中国大陆近20年来首次露面如此体量的天球瓶”的不舍以及志在必得的信心。

　　最终此件龙瓶破亿元大关，以1.28亿元落槌，加佣金以1.472亿元成交。超越佳士得香港2018春拍1.306亿港币释出的清乾隆斗彩加粉彩暗八仙缠枝莲纹天球瓶，成为市场最贵天球瓶。同时再次刷新了中国大陆瓷器拍卖的高价榜单，摘得桂冠。

　　从业内分析看，1.472亿元的价格相比如此真罕的官窑重器，以及收藏来源，实至名归。这样一件在百年前就是皇家御窑的典范，放到如今的市场里，绝对会引起实力藏家的关注。

　　此前“苏佳”两家分别以7058.65万港币、1.306亿港币成交的两件乾隆的大天球瓶。从近年的市场看，体量大品质上佳的天球瓶少有露面，多为乾隆御窑，而雍正时期的则更加罕有，价格上也会有一定提升。

　　李移舟认为：“名家名藏目前在大陆市场上比较容易被买家所接受，毕竟对藏品质量比较放心，也愿意同等的东西下比普通品多花钱。其实古董市场也有一点两极分化，普通的拍品还在原地踏步，甚至很费劲，但明星级的拍品只要估价合理基本还是有人接盘的。”

　　本季私人珍藏再获佳绩的案例，还有香港蘇富比推出的“瓷器界收藏泰斗”的天民楼专拍。要知道“天民楼”的收藏是世界范围内，私人收藏元青花最多的单位，即使连同公有收藏单位计算，天民楼仅次于土耳其托普卡比博物馆和伊朗阿德比尔清真寺，属全球第三位。

　　天民楼主人葛士翘、葛师科父子从上世纪七十年代陆续在古董商仇炎之和收藏家叶义、船王赵从衍等手中买入瓷器精品，珍藏至今。

　　为了进一步优化藏品，天民楼所藏的部分明清瓷器，今年终于首次露面市场，这对于瓷器藏家来说是一次历史性的机遇，能够鉴藏这些高品质的瓷器，无疑具有非凡意义。

　　在香港会展中心人潮涌动的拍卖现场，最终18件天民楼藏瓷斩下1.93亿港元，喜获白手套。包含5件千万级拍品，全场溢价颇高，蘇富比亚洲区主席、中国艺术品部环球主管仇国仕的委托竞得本场最高价明永乐青花缠枝番莲纹折沿盆等7件重要标的。

　　明永乐青花缠枝番莲纹折沿盆以3377.5万港元成交，为拍前低估价的4倍多。永乐年间，宫廷与中东皇室关系密切，特别是帖木儿帝国，并与伊斯兰各地互赠国礼，造就中东金属器的传入，因此工匠对于其形以及装饰，创烧一系列御瓷，本品正为当中佳例。

　　“香港船王”赵从衍旧藏的青花海水腾龙纹小罐以2657.5万港元成交，位居本场第二名。当时，朱汤生（Julian Thompson）断定是永乐年制，天民楼图录亦依循此说。陶瓷鉴定权威之首的耿宝昌先生在1993年出版的著作中，则把此器定为宣德之物。

　　而早于香港蘇富比春拍进行的中国嘉德四季第53期迎春拍，其中的天民楼专场同样斩获白手套，成交额达到5473万元，多数拍品超估价三、四倍甚至数十倍成交，溢价颇高，可想现场买家的热情。

　　本季中国嘉德四季拍征集得到天民楼的瓷器是以官窑为主的清代瓷器，并非暴露在行内较多的元明瓷器，但是值得指出的是，天民楼的收藏体系是非常完整和强大的，对于清代瓷器收藏也并不逊色，尤其是单色釉、彩瓷、官窑瓷等。

　　宋瓷审美转向？耀州窑创纪录&“数字钧”遇市场落差

　　相较以往，在清三代御瓷占据的高价榜单中，宋瓷总是少有的存在，而从北宋汝窑天青釉洗、南宋建窑“油滴天目”、官窑青釉葵瓣洗等陆续几件宋瓷重器的现身以及高价释出，再次引得市场对宋瓷的关注。

　　其实，明清官窑瓷器已经在长时间的积淀和市场运作之下，价格已经高高在上，资金支付相对吃力。相较于宋瓷在正处于“价值洼地”，尤其精品的保值和升值都值得期待。

　　因为年代更为久远，以及传世的保存状态，一级品的宋瓷极为难得，价格相对高。从2018年的市场行情看，一些中等品质的宋瓷，也得到了藏家的竞夺。本季北京保利“佞宋—十面灵璧山居暨东瀛雅蓄宋元清翫”48 件高古瓷最终斩获1.37亿元，成交率达92%。

　　从藏家群体看，古董板块下属门类本就多，各有专门的收藏圈，而随着市场行情变换，不少藏家也会选择“跨界”，在明清瓷基础上升级为高古瓷玩家，或是购入明式家具。而本季保利古董夜场，就有业内重要书画藏家进军瓷器收藏，一口气掐尖儿买到了三件宋瓷精品。

　　一件耀州窑的执壶，一件耀州窑花口盏和一件定窑印花盘。瓷器鉴藏家刘越在“骨董时光”点评称为“跨界掐尖儿”的现象，引起了很多业内朋友的热议。

　　“首先是这把耀州窑的执壶，加上佣金超过3000万的价格，创造了耀州窑瓷器的世界纪录，而那件耀州窑的花口盏加佣金200万了，也创下了这类耀州盏的成交纪录。这两件都可以说是耀州窑在拍卖市场上同类中排第一名的作品。所以我们说这个‘跨界掐尖儿’有个特点，一上来就用资本的实力，要买就买这个类型最好的作品。也往往在第一名的作品面前，我们才能够碰到这种现象，因为只有这种作品的口碑和影响力，才能让行外的朋友有敏锐的觉察，下定决心来购藏。”刘越谈到。

　　而相比同场中的另一件青釉浮雕剔刻花卉纹执壶，从工艺水平上看并未差太多，但价格却差了12倍之多，仅以241.5万元成交，藏家的出价显得合算很多。

　　北京保利2019春拍

　　针对这样的情况，刘越谈到：“现在市场上的拍品，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的成交价格，这几年在越拉越大。顶级藏家和资本在无情的掐尖儿，排第一名的作品和后面排第二，第三的作品，虽然本身的艺术质量相差的感觉不是那么大，但是它们的价格会是天地之别，这也是在瓷器收藏和一些顶级艺术品收藏中，经常能见到的现象。”

　　继中国嘉德2018秋拍诞生的4887.5万元最贵“钧窑”后，本季在香港以及大陆、甚至海外地区都有不少钧窑露面市场。

　　中国嘉德2018秋拍

　　而在市场价值认定之前，学界重新开启了对钧窑的断代讨论。一直以来，很多学者藏家都相信，官钧窑制于北宋末年，1974年，河南省禹州钧台窑址的考古发掘，亦引证了钧窑始于宋代之说。直至2004年，深圳考古所在河南省禹州药厂遗址发掘，以瓷片的器形对比，推论官钧窑是明代初期所制。拍卖行为保障买卖双方，也多把官钧断代为元末明初。

　　2019春佳士得纽约亚洲艺术周

　　3月，佳士得纽约亚洲艺术周“中国瓷器及工艺精品”专场中，预展前就得到诸多关注的明星拍品元/明 钧窑玫瑰紫葵式花盆 “三”字款现场以190万美元起拍，最终以250万美元落槌，301.5万美元成交，折合人民币约2025万元。

　　这样的市场价的走高正好使得藏家和拍卖行拿出更多的“数字钧”来继续这一热度。本季佳士得香港春拍专门设立了“禹火紫霞”专场，同一藏家释出四件钧窑玫瑰紫的三足水仙盆。但结果颇令人遗憾，由于没有对应的藏家来集中接盘，仅有带有刻“四”字带木座的钧窑花盆拍出了1452.5万港币，其他三件均以流拍告终。

　　北京保利2019春拍

　　作为官钧窑的代表象征，器物底部会有从“一”到“十”中的某个汉写数目字，数字代表的含义是，数目越大，尺寸越小。本件北京保利上拍的钧窑玫瑰紫葵式花盆为 “六”字款，器型属中等。从价格看，1725万也仅在估价范围内成交。

　　不得不说，市场价值带来的“危险系数”也是相对应的，像钧窑这样同一种类并估值较高的拍品，品相来源更好的一方容易出手。要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市场集中追求的宋瓷主要标准是流传有序，对于没有确定来源的宋瓷或是普品其价值还是处于中低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