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伦敦人来说,华莱士收藏馆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虽然是个国有博物馆,可是它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带有私密味道的魅力。雍容而舒适的房间、奢华又无拘束感的装潢、陈列着的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直将你带入几个世纪前那些休闲自在、精致优雅的时代。在这里,时间的脚步变得缓慢轻柔,美丽在尽情地绽放和供人欣赏,不带有丝毫的羞涩和不安。正如英国著名政治家、小说家本杰明·迪斯雷利所评价的,“这是一个充满了才华、想象力与卓越品位的地方。”
博物馆里的收藏品是在18世纪和19世纪期间,经由一个显赫家族的五代人收集起来的,这五代人分别是:赫特福德侯爵一世至四世以及第四世赫特福德侯爵的私生子,理查德·华莱士爵士。
华莱士收藏馆中展示着许多最伟大的古代名家的画作,收藏馆里的“大画廊”就是世界上最为精美的展示欧洲画作的房间之一。这里陈列着一大批来自荷兰、比利时、法国和西班牙的17世纪的杰出作品,有许多是出自伦勃朗、哈尔斯、鲁本斯、普桑、委拉斯凯兹等大师之手的名作,基本上都是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在当时几个大型拍卖会上抛掷重金所得的。
赫特福德侯爵四世收藏的画作之所以非凡出众,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坚持所购买的作品必须保存完好,并且有着确定的来源。他的收藏囊括了17世纪几乎所有最优秀画家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如果说其中有相对薄弱的地方,那就是意大利画派的作品。这也反映了意大利巴洛克艺术风格在当时的衰落。
对18世纪法国油画、瓷器、家具、雕塑以及其他装饰品的收藏,可能是华莱士收藏馆最与众不同的特色。作为一位富有的贵族,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在巴黎市区最时尚的地段以及城郊布洛涅树林附近都拥有自己的房产。巴黎的生活滋养了他对法国从路易十四到路易十六王权统治时期的好感和兴趣,他对这段时期的美学和技艺都有着深刻的热爱。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推翻了旧的王权,也因此给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创造了收藏大量法国艺术品的契机。大革命期间,法国社会和经济发生剧变,许多收藏家的藏品被拆分变卖,市场上18世纪的法国艺术品供过于求,遭人鄙视的旧制度使与之相关的艺术品也受到唾弃,以至于这些艺术品在19世纪最初几十年一直淡出潮流并且价格下滑。不过,当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在1840年间开始收集这些作品时,它们正在开始慢慢恢复原有的价值。由于赫特福德侯爵四世以及罗斯柴尔德、拿破仑三世的同母异父兄弟莫尼公爵等几位大收藏家的热情,这些18世纪的法国艺术品才赢得了人们的青睐,并且至今依然如此。
当华莱士博物馆在1900年第一次对公众开放时,这些18世纪的法国艺术品引起了最多的关注。英国观众可能已经习惯了法国的家具和陶瓷,但是布歇和弗拉戈纳尔的油画对他们来说却非常陌生。这些油画的主题挑战了维多利亚晚期的时代品味,而华莱士收藏馆至今仍是英国唯一一处可以真正欣赏到法国18世纪艺术代表作的地方。
虽然华莱士收藏馆中的绝大部分作品是由赫特福德侯爵三世、四世以及理查德·华莱士爵士收集来的,不过也有少量作品要归功于赫特福德侯爵一世和二世,这些作品主要是18世纪意大利和英国的画作。这两位侯爵获得的英国画都是出自肖像画家乔舒亚·雷诺兹之手,而赫特福德侯爵二世又从威尔士王子手里接受了托马斯·庚斯博罗的肖像画《珀迪塔》。后来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又添入了像雷诺兹的《简·伯尔斯小姐》和庚斯博罗的《哈弗菲尔德小姐》这样出色的18世纪英国肖像画作品。
赫特福德家族对18世纪威尼斯画的收集也是从赫特福德侯爵一世开始的,他买下了卡纳莱托的6幅作品。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在他祖辈的收藏中又加入了10幅被认为是卡纳莱托的作品,将它们一同放置在赫特福德侯爵府邸的“卡纳莱托房间”里。赫特福德侯爵四世的眼光可能更加趋近欧洲大陆的品味,他后来又买下了9幅弗朗西斯科·瓜尔迪的威尼斯风景画,在19世纪中期,这位画家轻浅而任性的风格在巴黎比在伦敦更加受到欣赏。
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对19世纪画作的品位基本上与法国拿破仑三世时期的收藏家一致,由于年轻时深受浪漫主义的影响,相较于那些庄严肃穆的乡村风景画,他更喜欢来自于文学或是历史故事的色彩丰富的场景画,以及让人愉悦的风景画。尽管他买下了许多劳伦斯、兰西尔和透纳的画作,但是他最喜欢的却是博宁顿。这位画家和他一样,也是个居住在法国的英国人。
他收集的德拉罗什、谢佛尔、梅索尼埃的作品和古代大师的画作一样昂贵,例如德拉罗什的描绘红衣主教黎世留和马萨林最后的日子的吊坠,花了他8万多法郎,他同时拍下的哈尔斯的《微笑着的骑士》只有5万多法郎;而他花费最多的一笔,则是谢佛尔的《弗兰切斯卡·达·里米尼》,足有10万法郎。他不信任艺术商和古董商,几乎从不在他们那里买东西,而是更喜欢去拍卖会,即使是在世的艺术家的作品他也会出手。
华莱士收藏馆中保存着许多有趣的欧洲早期的艺术品,其规模和丰富程度在英国可谓出类拔萃,这大概要全部归功于理查德·华莱士爵士。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的爆发、浪漫主义作家和艺术家们对早期历史题材的创作、民族主义运动在欧洲多个国家的兴起……种种不同的因素导致了19世纪人们对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品的狂热,这些时期的艺术作品也因此大量涌入市场。到了19世纪中期,对于任何一个严肃的收藏家来说,收集文艺复兴时期的青铜艺术品和花饰陶器几乎成了必需的条件。
赫特福德侯爵四世不屑于追随潮流,不过他还是购买了两件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雕塑作品——乔瓦尼·冯杜里·达·克雷马的《坐着的女神》和杰曼·皮隆的查理九世半身雕像。相比之下,理查德·华莱士爵士的品味与同时代的风潮比较一致。在继承了父亲的收藏后,他很快补上了缺口,在1871年买下了德·尼沃凯尔克伯爵全部的收藏,包括雕塑、花饰陶器、珐琅以及武器和盔甲等出色的收藏品。随后,他又“完整地”买下了其他几个小型收藏,并且时不时地增添进重要的单件艺术品,例如为科西莫一世·德·梅第奇制作的花雕陶质酒器等。
华莱士收藏馆中的欧洲武器和盔甲收藏是世界上最精美的收藏之一,基本都是理查德·华莱士爵士收集的,他购买的盔甲都是经过精美装饰的,专用于检阅和比赛,另外还有一些装饰华丽的16-17世纪的匕首、长剑以及贵族使用的猎枪。至于那些东方的武器和盔甲(大部分来自印度、中东和土耳其),则是理查德·华莱士爵士的父亲赫特福德侯爵四世在他去世前的12年间收集来的。这些物品被收藏的原因主要在于它们的装饰性和异国情调。
1875年,理查德·华莱士爵士终于将他的武器收藏安置在了赫特福德府邸,他把这些收藏品主要挂在墙上,作为装饰性的“武器纪念品”。这也正是19世纪人们对武器和盔甲的典型态度——回忆浪漫的过去而不是学习和研究。
华莱士去世前在遗嘱中将他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的妻子。这位意大利女子对艺术仿佛并不动心,但是却对保存对丈夫的记忆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她去世时,将赫特福德宅邸一楼、二楼和画廊里所有的收藏品都捐赠给了国家,从而完成了丈夫的遗愿。她还特别要求最后的博物馆必须叫作“华莱士收藏馆”,那些收藏品也“必须放在一起,不能分开,并且不能掺杂其他艺术品”。
1900年6月22日,威尔士王子宣布将华莱士收藏馆作为国家博物馆正式开放,从这一天开始,除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外,华莱士收藏馆一直接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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