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物修成“网红”——故宫青铜器修复师王有亮
[中艺网 发布时间:
2016-05-18]
北京5月17日电(记者赵琬微 宋玉萌)初夏时光,在故宫西三所古色古香的院落内,年逾五旬的王有亮正带着徒弟干活。在故宫博物院——这所全中国最大的古代文化艺术博物馆内,王有亮经手修复过许多青铜器国宝,但在他眼中,自己33年的文物修复生涯,却像是“弹指一瞬间”。
在热闹又冷清的故宫修文物
沿着长安街,再穿过天安门,就到了无数人到北京必定会来的地方——故宫博物院。
故宫是个热闹又冷清的地方。说故宫热闹,是因为它一年四季有海量的游客走过、停留,但在人声鼎沸之外,有另一个静静的故宫,有一群人在鲜有外人踏入的角落里,几十年如一日用心血守护着这些国宝。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在网上热播之后,这些国宝守护者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故宫青铜器修复师王有亮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在他的文物修复生涯里,他修复过莲鹤方壶、太和殿宝匣、春秋铜器等等许多大名鼎鼎的国宝。
与其他文物修复不太一样的是,青铜器修复工作的地方摆放着桌子大小的机床和许多化学制剂,看起来更像个叮叮当当的车间。一般来讲,传统的青铜器修复主要包括几个步骤:整形、碎片拼对、焊接与粘接、补配、做色。根据要修复铜器的铜质,如果铜的金属性质好,则用锡焊的方法将碎片连接成整器;如果铜质不好则一般采用树脂粘接的方法修复。在实际工作中,为保证修复后的效果和强度,多采用两种方法相结合进行青铜器的修复。
高大上的青铜国宝文物,修复的工艺有时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神秘。如今修复青铜器使用进口的焊接设备,效率已经提高很多。王有亮指着屋后窗下的一个大铁炉子说,上个世纪80年代,修复青铜器还要工作人员亲自烧煤,并用火钳子一点点的加热、熔化金属,是繁重的体力劳动。
青铜器的修复工作很多时候需要耐得住寂寞,把几千片腐蚀了千年的金属碎片重新拼接,需要的不只是工艺,更多还是耐心。王有亮举例说:“我曾修复过一件青铜鉴,它有一半几乎都被腐蚀了,散落的青铜碎片锈成一堆。我和两三个同事一起,一点一点剥离、拼上,修了一整年,才将这件青铜鉴恢复原貌。”
有限的寂寞和无限的快乐
在这个完成修复工作的小四合院里,远离外界的喧嚣,时间仿佛也变得很慢。“有时候干起活来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王有亮说,自己有时候琢磨不明白怎么修的时候,就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寂寞吗?可能有时候有一点点吧。”
也许是青铜器特有的国之重器的郑重,仿佛让修复者的性格也都沾染了这股稳重的气息。在工作间里,王有亮跟他修复的文物待在一起时,仿佛天生就是为这些文物而生。
但是三十多年前,王有亮并不喜欢这项工作,甚至觉得它太过枯燥。1983年,从北京市鼓楼中学文物职业高中班毕业的王有亮被分配到故宫工作。当时19岁的他对“宫里”的气氛并不习惯,一到下班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跑出去。像大多数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样,他最喜欢到什刹海游个泳,放松一下情绪。
“当时特别天真,初中毕业后想报考文物专业,以为可以去野外考察,走遍全国。没想到,在故宫这片方寸天地,就这么呆了30多年。”王有亮说,刚参加工作时候的场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刚来不久,就面临一项艰巨任务,要做一批青铜器复制品,每一种要做50件。”王有亮回忆,当时正值“活蹦乱跳”的年纪,觉得工作太枯燥了。经常被师傅要求用钢锉、砂布和木炭打磨铜器,一磨一整天,这对当时的他来说苦不堪言。
在当时铜器组的组长,他的师傅赵振茂先生的引导下,他慢慢找到了工作的乐趣,开始发现每个青铜器独特的美。
王有亮举例说:“一件篮球大小的青铜器,就有几十公斤重,要把它反反复复地捧在手里琢磨,根据切口、颜色、形状、曲线、弧度对上每一片碎片,急性子确实干不了,时间长了,对手里的这件东西的每一个肌理都非常熟悉,日日夜夜琢磨,都琢磨出感情了。”无论是鼎、壶、爵杯……每次修复好一件器物,把一堆青铜残片,复原成一尊傲然挺立、雄浑壮观的大器时,王有亮都“特别有成就感”,在修复的世界里,他寻得了无限的快乐。
百年匠心传承:“焊缝不能超过3毫米”
在王有亮工作台边上,是徒弟高飞的座位。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已经在这里工作十多年了。在青铜组,像他们这样的师徒,一共有三对儿。
高飞替我们描述了一个旁人很少见到的“师傅”。“不熟的人眼里,师傅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更多时候‘活儿都在手上’。但其实他对我特别好,跟比较熟的人在一起是个特别‘冷幽默’的人。”高飞说,“现在虽然没有从前那样拜师的仪式,但师徒依然是非常严肃、非常正式、非常重要的一种关系,同时期一位师傅一般只有一位徒弟。”
说到传承,王有亮拿出一张近百年的“传承谱系图”,给我们讲了故宫青铜器修复从清代“古铜张派”起至今的师徒传承故事。
王有亮师从于故宫著名修复专家赵振茂先生。赵先生在故宫博物院的青铜器修复中首屈一指,国内外闻名,曾经修复过传世珍品西周的班簋、“马踏飞燕”等众多国宝。我国著名考古、古文字学家郭沫若先生见到了赵振茂先生修复的班簋后兴奋不已,曾专门写了《班簋再发现》一文,论述其价值。
王有亮至今为止还记得他刚开始跟赵师傅学艺时的一个细节,一次他们为国外博物馆复制青铜器,大量的打磨工作使几个年轻人都觉得有些枯燥,但赵师傅要求他们“要磨到跟剥了皮的熟鸡蛋一样”,后来他才明白,因为古代的器物制作工艺就是这样,只有过了耐心这一关,才能真正入门。
大师故去,精神依然在传承。“三十多年其实很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外面的世界不停地变,但是在故宫里,好像又没什么变化。”王有亮说,现在已经记不清修复过多少件文物了,但师傅当年的训诫倒一直记得很清楚:“比较严密的焊缝不能超过3毫米。到现在,我还是这样要求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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