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鉴宝出好东西太难 大众藏家经验不断累积

新修订的《艺术品经营管理办法》于3月15日施行。新的《办法》适应行业需要，将鉴定评估纳入监管范围。在成都，民间鉴宝及收藏活动的持续火爆。作为成都大庙会多年来的“保留节目”，大庙会鉴宝已持续了十年，市民纷纷携“宝”而来，早早地领取号牌，充满期待地排队等候。
　　这十年，民间鉴宝搅动了收藏界的基石。收藏爱好者用报纸包裹字画卷，毛毯打包瓷瓶大碗，甚至有用布袋装来的大件……来的藏家都是自信满满，藏品既有家传，也有通过交换、捡漏得来的……
　　藏家的故事永远扯人眼球，主要还是因为收藏品本身的真假是个谜题。接下来的“艺术生活”，我们会走进藏家的收藏世界，他们或草根或资深，或籍籍无名或传奇跌宕，还有的大隐于市，坐拥天价藏品而和普通人无异。通过他们的藏宝故事，来看我们身边关于艺术、关于收藏的立场和价值。成都商报记者 谢礼恒
　　民间鉴宝
　　出现真的好东西的几率太低
　　分别来自四川博物院、省文物局文物管理处、省文史研究馆的苏欣、甘晓、唐俐、袁愈高4位文物鉴定专家，在瓷器、字画、玉器、钱币、杂件等方面各有所长，他们能通过外观圈足、成色、印章等细节，“火眼金睛”判别出藏品的价值。
　　几位专家都参与了十年来的大庙会鉴宝活动。专家们说，成都的收藏市场很活跃，但鱼目混杂，藏家的收藏知识也滞后，对收藏文化的理解比较片面。他们希望通过公开的鉴宝活动，让更多市民加入进来，在体会收藏乐趣的同时，增加收藏知识。
　　曾在国家文物进出境审核四川管理处工作多年的鉴定专家苏欣特别提到，这些年，他们是眼见着四川古玩爱好者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这个群体规模很大，买来耍的人有，抱着挣大钱心态的也不在少数。“往年一些古玩爱好者还要跟我们吵架，说自己的东西好，幸好这些年大部分爱好者的心态开始慢慢好起来，在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他们通过收藏开始提升自己的文化修养和生活质量，但总的来说，民间鉴宝活动中看到真的好东西的几率太低。”
　　而在四川博物院副院长甘晓看来，十年来，他年年都参加民间鉴宝活动，80%都是假货，而真的好的东西更是几乎没有，“这样说吧，凡是亮眼的经过我手的东西我都刻骨铭心，但很遗憾，这十年来，几乎没有……”
　　今年的鉴宝活动中，66岁的张泽清收藏的香炉被专家鉴定为现代仿品，大爷气得当场就将香炉砸毁。还有一位大妈，带了十几件藏品前来鉴定，竟没有一件被鉴定为真品……
　　行业规范
　　体制内专家不能私下有偿鉴定文物
　　甘晓曾在四川文物总店担任副总，他提到，目前对老百姓开放的鉴定窗口要么是四川文物总店的收费渠道，100元一件，无论杂项，书画、瓷器，而出具鉴定证书则收费500元。还有一个渠道是在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的下午2点到4点，草堂西市古玩城的鉴定窗口对市民提供免费服务。甘晓说，“实际上文物总店出具的证书不具法律效应，但出了问题，要承担法律责任。具备法律效应的是省文物局鉴定站，但那里不对外鉴定。”
　　常年参与鉴宝的专家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大庙会的公开鉴宝活动是一个纯服务性的窗口，也是每年宣传收藏基本理念的渠道。来参与鉴宝的都是一线专家，日常工作已满负荷了，总的来说没有太多精力为老百姓浩若烟海的藏品一一进行鉴定分析。苏欣还强调，体制内的行业专家哪怕退休，也不能私下进行有偿文物鉴定，涉及文物盗抢案鉴定的专家，在工作上的限制就更多了。“我所知道的这些专家，还没有，或者说还不敢。我们有严格的行业规范。”
　　大众藏家
　　收藏经验在不断累积
　　甘晓和苏欣表示，真正有些实力或者职业的藏家不会到民间鉴宝这个平台来，他们有自己的渠道甚至团队。甘晓说，“拿到民间鉴宝这个平台上的收藏者和藏品，普遍层次比较低，甚至谈不上‘收藏’，就是爱好者，玩一玩。”苏欣则表示，“确实有部分玩家层面比较低，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和研究，盲目地去买，失败的自然多。但也有老百姓拿着家传的东西来鉴定，这部分真的居多，来看看成色品相，问个价格。”
　　苏欣还观察到，有种情况在这几年越来越少——陪着来的。“一个小伙子拿着一本书，扛着个大盆子就来了，他晓得东西是假的，但他老爸很固执，一直在买，他说服不了老人，就希望专家能从专业角度劝慰老爸别再花冤枉钱。如今这种情况越来越少了，证明大家的心态越来越好，经验越来越丰富，不再固执，更加理性，更加量力而行。”
　　苏欣总结，“这十年来，客观来说，我们四川的藏家的经验在不断累积，这次大庙会鉴宝活动有个大爷，他拿来的两个清嘉庆、道光时期的瓶子都是对的；另外一个女的拿来的几样东西，比如明代的碗、清末的瓶子，也是对的，一看就是家传的，因为比较散，不成系统。但玉器就没对，现代制品染色的。”民间鉴宝十年来，鉴的是老百姓的心态，鉴的也是人心从投机到收藏、到陶冶的一次质变，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一种情操的升华。
　　资深藏家
　　越深入越觉得水太深
　　收藏的传奇故事从来都不缺。2011年4月7日，民间著名鉴宝专家、中国古陶瓷鉴定师、中国文物学会会员、中国古玩艺术品收藏鉴赏研究会副会长王国丙神秘地来到成都藏家宋良志家里“看点东西”。
　　整整一个星期，王国丙都住在宋良志家里。“看”的结果是不对的东西过半，宋良志说当时“把仿品用汽车一堆一堆地拉出去送人”。少量好的，王国丙给予了书面的评语。如一件“明宣德青花缠枝莲纹梨形壶”，鉴定结果是：此藏品为明宣德青花缠枝牡丹梨形壶。所用青料为苏料、浙料勾兑；另一件“明青花缠枝花草纹方枕(一对)”，鉴定结果是：此藏品很好，画工精美，为明永乐、宣德年烧造，可上大拍；一组“明成化青花婴戏图纹高足杯(三只)”，鉴定为：此件不够成化，但是是好东西，制造于明晚期，东西不错，属官搭民烧窑制。
　　上世纪80年代末，朋友送了宋良志一件唐三彩马，正式开启了他的收藏之路。宋良志找到他的老战友、著名中医刘德候，数十年来刘德候靠医术挣下了殷实家业。近三十年下来，刘德候与宋良志搭档，他负责资金支持，宋良志负责买，两人一起积攒下数百件藏品。1982年在天津花2万元人民币拿下一件“雍正御制花蝶配诗长径珐琅彩橄榄瓶”，90年代初在茶马古道沿途“守株待兔”相继拿下“龙泉青釉剔牡丹荷叶盖罐”“永乐青花缠枝花卉纹方枕”“明宣德青花龙凤纹如意”等重要藏品。成都商报记者通过当时的鉴定视频，看到了73岁的王国丙为这些藏品开具了书面鉴定意见。
　　目前，宋良志和刘德候已很久没再收东西了，转而进入鉴赏精研的阶段。宋良志说，越往深了扎，越觉得这个行业水太深，瓷器又是“深中最深”，他说自己也曾交了不少学费，虽不至于惨重损失，但也曾灰心丧气。“藏品深似大海，投入无止境，而藏家穷极一生倾其所有，经验都是从教训中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