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个中国各大旅游景点知名度排行榜的话,北京故宫排位肯定很靠前。然而,在这个享负盛名的宫墙之内,一群最耐得住寂寞的人每天都在工作着。他们的工作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他们,你在故宫看到的万寿屏是残的、三彩马是烂的、《游春图》是发霉 发黑的,甚至连你在逛长春宫时,都很可能被糟朽的宫灯穗砸脑袋上。然而,当你们在故宫观赏各种国宝时,不会想到各种珍宝以华彩的面貌出现之前,究竟有多少 人用了何等高超的技艺将它们留在这个世上。这群人就是为中国最顶级的文物治病的“医生”——故宫文保科技部的文物修复师。
1月7日到9 日,央视纪录片频道一连三晚播出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下称《修文物》)。至今豆瓣网标记的观看人数为600人左右,该频道之前推出的纪录片《舌尖上 的中国》第一和第二季,豆瓣上标记的观看人数分别有近9万人和近2.7万人。然而,《修文物》9.4分的评分,以及观众虽少但看过都说好的质量,让其播完 之后在网上的讨论度慢慢发酵,慢慢传播。
《修文物》·
探密
修复师“进宫”前都不知的神秘部门
《修文物》播出之后,不少人称之为“青春版故宫纪录片”。故宫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和大气、凝重等深沉词汇联系在一起,13年前的12集纪录片《故宫》,也是着重讲述其历史地位。同样是故宫的题材,《修文物》居然有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是该片最引人好奇的点。
第一集一开场,就展现一群年轻的文物修复师在故宫内对着上面修满寿字的万寿屏进行检查,整个宫殿看起来像装修现场,木器组、漆器组、纺织品修复组、百宝镶嵌组等故宫文保科技部各组的修复师,围着这些在地库存放近300年、被老鼠屎弄脏、发霉甚至破损的屏风忙碌着。
一些在去年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庆典展时看过万寿屏的网友,看过这场面后在网上写道:“没想到当时在展馆看到的漂亮的屏风,修复前的状况没比破布好多少!”
接下来3集中近150分钟的纪录片中,这种从“破烂”到“夺目”的国宝“整容”过程,持续震惊观众。从网友的评论看来,许多人都不知道故宫有这么一群工作人员,更没想到这些修复师很多都还是年轻人。
据 悉,趁着2015年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庆典,故宫文保科技部首度开放给摄制组拍摄,展示青铜器组、陶瓷组、纺织品组、木器组、漆器组、百宝镶嵌组、书 画组以及摹印等各部门的工作状况。是的,故宫有文保科技部,而且有细致的分工。不知道这点不奇怪,因为百宝镶嵌组的组长孔艳菊都坦言,自己“进宫”之前, 也都不知道故宫有这么个部门,以为故宫只是一个旅游景点!光是冲着探密,观众都可以看下《修文物》。
《修文物》·
成果
从千年的菩萨像到乾隆的御稿箱
基 本上,每集纪录片介绍2到3个部门的工作状况,而且不是按顺序一个个介绍完的方式来拍摄,所以有观众认为看起来有点散。其实,只要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在每 个组的介绍过程中,导演都有着重介绍每个组修复某一藏品的过程,从中展现出每个组成员不同的性格、工作方式以及令人叹为观止的修复技法。不管有没亲自去过 故宫博物院,看《修文物》时都能发现惊喜,因为整部纪录片用了不少特写镜头展示故宫中的名贵藏品,同时还展示这些藏品被修复的过程。
譬 如首先登场的钟表组。在故宫工作三十多年的师傅王津与大学毕业后工作至今不满十年的徒弟亓昊楠,两人合力修复了清朝时期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当时的钟都 有各种奢华的造型,譬如这个钟外形堪比一个小型农场,上面有铜做的7、8只鸡、狗、鹅,还有在小屋里纺织的村姑、小桥流水等等。经过王津师徒的修复,这个 钟一到点,“农场”里的所有动物都会动!观众看着他们如何一步步把这些原本失去演艺功能的水法钟,重新变回当年乾隆观赏时的状态。
陶瓷 组将缺了身子、尾巴和耳朵,只剩头、脚等碎片的三彩马,透过借鉴资料、史料,一部部还原成完整的陶塑。木器组为嘴唇残缺、断了两根手指和披帛的辽金时期的 菩萨神像复原到看不出修复位。漆器组自己调灰胎、颜色,将因日久失修而发黑的乾隆御稿箱,慢慢刷出其原本的红色!
最令人赏心悦目的,还是第三集展示的字画组的内容。组长杨泽华带着一群年轻人,修复一幅乾隆给母亲崇庆皇太后过80岁大寿的图。他除了用传统的“温水洗画、接裱纸、补画”等手 艺之外,还运用现代仪器探测画中颜料的材质、矿物元素等。而修复后的画最终还透过扫描归档,高清扫描的名画在电脑中可以随意放大,观众可以跟随杨泽华的介 绍,观看每一个细节。
《修文物》·
匠人精神
没人能一下适应,但适应后其乐无穷
除 了国宝展示以及“修文物”的手段揭秘,《我在故宫修文物》最有人味的内容,肯定是“我”的展示。透过导演的镜头,观众不仅发现这群修复师不是白发苍苍的老 人,而且还有从学校毕业到“进宫”成为修复师的过程以及心态的调整过程。观众惊喜地发现,原来在日益浮躁的社会环境中,故宫里还有一群耐得住寂寞、潜心磨 炼技艺、充满“匠人精神”的年轻人。更令人惊喜的发现是,“匠人精神”原来是可以从无到有培养出来的。
故宫文保科技部各个组都采用古老 的师徒制,但每个组的历史各有长短。像书画组已经传了四代人,而纺织品组2009年才成立,因此并不是每个组都有五六十岁的老师带着二三十岁的徒弟。年轻 人都是从诸如中央美院、中央戏曲学院等各大艺术院校毕业的,然而,看着他们或独立或跟着老师傅学艺的过程,观众都会发现,他们身上没有时下年轻人常有的浮 躁心态。当然,他们也相当活泼,同事、师徒之间也经常有开玩笑。譬如纺织品组成员都是三十来岁的女性,她们就对着镜头感叹,做这份工作夏天不能开空调,平 时不能擦粉底、喷香水、化妆,也不能做指甲,但她们抱怨完也会笑着说,自己素颜也挺好看。
百宝箱镶嵌组的组长孔艳菊才三十多岁,她坦言 “宫内”的工作其实跟当代社会挺脱节的,当初自己从中央美院毕业后,也是机缘巧合“进了宫”,朝八晚五的工作时间,每天在宫内坐班,“花了很长时间才能适 应。我们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一出来肯定想做自己的作品了,但在故宫工作后,修文物花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没法再找时间做自己的作品,一开始是有迷 茫过,所以我也很理解新进组的一些小孩,没人能一下适应这份工。就算觉得自己能坐得住、有耐心的人,也一样。”
然而,能当文物修复师一 当就是十几年几十年的,大有人在。他们大多数是在工作中慢慢发现这份工的意义以及成就感。像木器组的组长屈峰则表示:“文物跟人一样。过去说玉有六德,以 玉比君子,玉就是块破石头,有什么德行啊,但中国人就能从上面看出德行来。所以人在做一把椅子,就像在做一个人。中国古代讲究格物,以自身来观物,又以物 来观自己。故宫的东西是有生命的,修文物的过程中,与创造者和修复者的交流、体悟,把自己也融入里面。文物是死的,文物的作用是传播文化,不是为了保留一 个物品放在那里。”
天性乐观好动的书画组组长杨泽华则认为,每次修复字画都很有趣,他甚至在修复郎世宁为乾隆慧贤皇贵妃画的朝服像时,发现上一代修复师用偷懒的修复方式欺瞒皇上,“找了块色调差不多的旧画残片贴补上去,这修复师也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啊。”
无论是看着修复成果,还是自己在修复过程中与历史、文化的交流体验,同时还能将自己对艺术的理解融入文物中,这些都成为大学生蜕变成故宫文物修复师的理由。而且,目前故宫文保科技部每年都会新招四五十位毕业生“进宫”,相信会有更多坐得住又专注的“匠人”诞生。
花絮篇
修文物之外的故宫生活
除 了修文物,修复师们平日在故宫的生活也是很有趣。观众可以看到他们在故宫每周一的闭馆日在太和门广场骑单车,体验上百年前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当年做过的事 情。陶瓷组的工作场所在故宫西三所,听他们介绍才发现,原来西三所是以前的冷宫,看着陶瓷组成员每天早上走过以前被冷落的妃嫔走过的街道,到院外打热水, 也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每个组的工作室外面都种着各种果树,瓜果成熟的季节,他们会从清朝人栽种的杏树上摘果子吃,也会享用几十年前师傅种下的枣树所新结出来的枣子。有观众看完后表示:“故宫还招工作人员吗?去故宫扫地我也愿意。”
此 外,《修文物》还对“故宫有鬼”的都市传说做出解释。戒备森严的故宫,工作人员每天早上8点钟要连开七道大门,才能进到工作场所,而开门之前他们会先吆喝 一下,杨泽华解释说:“外面传说故宫闹鬼,所以我们进去前要先喊话,但其实我们先吆喝,不是为了吓走鬼,而是怕宫内有像猫、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突然窜出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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