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货源紧缺必将是长期面对的问题

　　日本关西美术竞卖2015年秋拍在即，以中国书画、瓷器及工艺品为主打的众多主题专场及精彩拍品将一同亮相日本大阪威斯汀酒店。雅昌记者就近年来艺术品市场趋冷的问题，请关西美术竞卖董事长上明先生谈谈感受及其应对措施。上明先生表示，目前整个情势还是“内冷外热”。形成的主要原因是资源紧缺——中国国内收藏体系的排列和组合已经基本完成，老一辈藏家已将藏品交接给新一代藏家。接手者显然不会在一年半载里将藏品再度出手。以书画为例，收藏家再贵也买，买完了先放着再说。于是市场不得不面临一个藏品稀缺的尴尬局面。他认为，如果没有出现特别的情况，比如经济危机、股票崩盘等原因，藏品的沉淀将旷日持久，不太可能重新洗牌，所以艺术品货源紧缺必将是长期面对的问题。

问：本季拍卖与以往相比，有什么样的特点或不一样的地方？

　　上明：这次书画安排了四个专场，并且强化了夜场。我们希望把大家聚在一起，以深度互动的方式共同品鉴一些好的作品。此次夜拍呈现书画77件，95%是生货。其中不乏亮点。比如说吴作人的《骆驼队》，还有黄胄和唐云的精彩作品是第一次在市场上露面。蒋兆和给日本朋友画的肖像是在画像的主人家中征集而来，肯定比较聚集人气。当然，我们继续保持长此以往在吴昌硕、齐白石方面的优势。这次吴昌硕、齐白石的作品加起来有38件之多，其中有吴昌硕的22件精品。吴昌硕大师的曾孙吴超先生曾亲自到这里，观看后认为，在日本甚至在国内很难能一次性拿出22件比较精湛并且确确实实为大开门的吴昌硕画作。吴超先生于高兴之余帮我们签发了鉴定证书。另外，夜场还呈现10件齐白石经典画作。像《寿桃图》、《游虾图》、《寥花飞蛾》三件尤其精彩。在我想来，上述精品的提供一定能在和藏家的互动中引发高潮。

齐白石 《三寿图》
佚名 宋-元 《筑建图》
　　夜场里古代书画也不乏亮点：一件宋元时期的建筑绘画，我们取名为《筑建图》。曾为这件作品特意聘请专家来大阪。虽然拍品描述为宋至元，但专家更倾向认为是元代。黄慎的花果清供图将花卉、水果等生龙活现，跃然纸上，实属难得。四王之首的王原祁也赫然在目，这是一件仿倪瓒的山水，既有元代的文人气，又有其本人的浑厚朴拙之气韵。恽寿平的一套《花卉果实册》，原来为十开的册页，因战乱流失一件，剩下九件，被装裱成单轴了，非常适合放置在日本茶道的小房间或者客房。以上两件作品在1918年出版的画册中有著录，还出现在1948年郑振铎编撰的《海外流传中国书画集》的清代部分。此外王铎、文徵明的书法也赫然在列。

黄慎《岁岁长寿》
恽寿平《花蔬九帧》
谢稚柳《秋鹭霜华》
　　其实日场同样也精品颇多。一件谢稚柳的工笔画早已经有非常好的反馈了，上海海派专收谢稚柳的朋友已经表现出很强的购买意愿。也许中华民国书法堪称在中国特殊历史的特殊时期的作品。我们提供有郁达夫上款的沈尹默的书法，还有国学大师谢无量的佳作，另有梁启超的对联。

　　近现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大陆的文物商店、友谊商店、进出口公司出口创汇之需，加上书画家本人与日本的交流，许多艺术品源源不断地流向了东瀛。中日文人间的交流源远流长。二十世纪初，日本汉学家如长尾甲等跟当时活跃在上海的海派的领袖人物如吴昌硕、王一亭等多有交集。因在书画及美术史方面造诣颇深，所以他们也是非常权威的中国书画的专家。此次秋拍许多比较精的作品均由他们的家属提供。

北魏 汉白玉雕思维佛
　　瓷器杂项部分也是精彩纷呈，共分三个专场：扶桑萃雅——上古至今精萃集（瓷杂）、蕴韵听茗——沉香、茶具专场、东瀛集芳——瓷杂、文房专场，呈现了从青铜器、高古瓷器、到文房杂项的600余件精美拍品。我们在瓷杂方面始终贯彻“以高古瓷器为主线，深度挖掘日本潜在艺术品”的理念，本次拍卖95%以上的拍品来自日本藏家旧藏，均是在市场鲜少露面的拍品。今年秋天，我们不仅在传统强项高古瓷上发力，同时也有幸征集到了品质优秀的明清瓷器和明清宫廷工艺品以满足不同藏家的需求。

　　问：这两年拍卖市场诸多门类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相应的调整，但是古代书画反而呈逆市上扬态势，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上明：古代书画的资源稀缺表现得尤为突出。随着岁月的逝去，沉淀下来的只要是一件公认的好东西，既具有时代性又承载流传有序，它就会处于金字塔最上层的阵容中。其次，毕竟中国书画收藏经年历久，最早由朵云轩于九十年代初开始拍卖已经有二三十个年头。收藏家队伍日渐成熟，加之多年的实践和理性化思考，一定会使他们意识到，古代绘画在整个中国书画大系里面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王原祁《倪黄小景》
　　问：高古书画，像宋元遗存很多是佚名的，现在市场的接受度和接受度怎样？

　　上明：毕竟我们是拍卖公司，不是一个专门的研究机构，然而从我们的专业上也可以给藏家一个认识的角度。面对一件佚名作品，我们不轻易下结论，在做一个预判的基础上还要征求专家的建议，提供给广大藏家一个思考和判断的方向，这是我们必须做的。就拿这张元画来说，不管是从材质、所用绢本，还是画面中元代人物的服饰以及建筑结构所体现元代风格……等等所有的参考，都揭示这件东西比较开门。基于此，今年秋拍我们便把这件东西作为一个重点推荐。

谢无量《行书七言》
宋 龙泉窑 鬲式炉
　　问：一转眼关西美术竞卖届满三周年了。虽然收获多多，也应该感触多多。您觉得需要一些变化吗？将来什么方面需要调整？

　　上明：三年下来，我们本着以中国和日本互动为基本原则，做了很多工作，也产生许多想法。我设想在未来法律允许的框架下，不仅积极做好文物艺术品回流，同时还把中国的当代新水墨推荐给日本客人。

　　问：哦，把中国的当代水墨引入日本的想法很新颖，您觉得日本客人接受度如何？

　　上明：这一个板块是处女地，尚没有开发。我说的中国当代艺术不是指现当代实验性油画，而是以传统为基础，以写实为主的一种绘画形式。我把它作为今后一个努力的方向。从整个中日客人的需求角度来讲，中国客人除了中国书画，还有瓷杂，我们还要再把这个范围拓宽一点，将包括亚洲书画在内的整个亚洲艺术引进来。

明嘉靖 官窑青花五彩寿字纹盘
　　问：通览亚洲市场，日本及韩国的书画艺术在香港都有拍卖。当然香港拍的主要是日韩的油画。从我的感觉上，中国人买的并不是那么积极。您觉得这些中国人的视野在慢慢地放开吗？

　　上明：你说的是当前的事实。但是大环境是在动的，这是一个不可阻挡的趋势。人们一些收藏行为都是从尝试开始的，逐步会推广开来。像美国，一些战后经典的，比如说琼斯，或是波洛克行动绘画非常盛行。斯坦因，还有安迪·沃霍尔就更不用说了。由于被收藏者拥趸，这些艺术品已经是天价了，成为当代艺术的第一阵容，基本为最有钱的亿万富翁超重手购藏为主，普通收藏者可望而不可及。包括中国的藏家在内，目前目光还停留在诸如毕加索、梵高、马蒂斯身上，因为他们从美的观念或者名头的概念还停留在早前纯朴的一种固定的境界里，就像小孩喜欢吃麦当劳一样，自小喜欢，这一辈子都逃不了啦。

　　刚才讲的安迪·沃霍尔为代表的一帮现代画派整整影响了日本的一、两代人。这一块实际上被国际巨头所垄断，我们想进也进不去，第一受到认知的限制，第二没有相应的能力。全球艺术市场就如金字塔般构造——第一、第二、第三……无数阶梯级。

　　话说日本当代美术的创作和实践，最受注目的是“具体派”和“物派”。“具体派”和“物派”已经成为被欧美所公认的画种。包括吉原治良，白发一雄还有草间弥生都是作为亚洲艺术的第一阵容，非常强大。这是我们未来尝试开发的方面。最近开始受注目的还有一个叫井上有一的，将纸摊在地上，进行行为书法创作。他其实也是波洛克的延伸，把书道、书法和当代行为艺术结合起来。去年苏富比有拍，今年佳士得公司以及中国香港嘉德也有拍，关西今年也有尝试。

井上有一 行书《野》
　　　问：关西的步子比我想象得大很多！

　　上明：本季夜场就有一张井上有一的作品，现在已经受到关注目光，有诸多购买意愿。我想这可能是未来的一个趋势。

　　以井上有一为开端，我们可以再深入涉足一些品类，比如说从传统的角度搞一日本书法和绘画，像桥本关雪、中村不折，还有日下部鸣鹤等，这些人有的是西泠印社最早的社员之一。可能价位比较低，现在还没有人做这个工作。但是从文化交流上看，从中日艺术互动上看，做此项工作意义非凡。

　　我有时想，为什么吴昌硕的影响会这么大，与有日本社员在西泠印社中不无关系。吴昌硕和西泠印社、西泠印社和日本社员，相互间构成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二十世纪初海派影响了日本的一些书道家、画家，同时日本也推动了海派艺术家被人们熟知。

　　总之，在国际大形势下，变迁、变化也影响着艺术市场。人们有互动的要求，也有趣味多样性的要求。一提起绘画就老说吴昌硕，也需要有点新鲜的血液。 这个是必须的。日本画本身自有跟大中华审美和趣味相像的地方，增加一些了解未尝不好。我们没有打算一下子就敞开大门，而是慢慢地把门开个细缝儿，在推出中国书画的同时慢慢退出一些适合中国人审美趣味的日本画，同时放低底价。我相信通过这种慢慢的渗透，未来的市场应该会是非常广阔的。

　　上明简历：

　　浙江理工大学工艺美术设计专业本科。90年赴日本大阪艺术大学留学，93年毕业于该大学美术学科绘画专攻科。期间，于奈良，大阪等地先后举办三次个人画展。1996年起在大阪创立株式会社K&T，从事平面美术设计。2005年起涉足中国美术品收藏。2008年于大阪西天满设立中国美术品专门“上画廊”。2013年起投资85%股份设立关西美术竞卖株式会社。现为株式会社K&T董事长，中国艺术株式会社上画廊主宰。十多年来，专心致力于在日本收集包括中国古代、近现代以及当代美术品。已经有数千件埋蔵在日本的中国艺术品，通过自己的努力，回流至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