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古玩行里的美国人福开森

在民国时期的古玩行里，经常看见一位头戴二品顶戴花翎，身穿马蹄袖朝褂，脚蹬朝靴，蓝眼睛大鼻子的美国人福开森﹐人们都称他为“福大人”。他在中国住了将近60年﹐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是个无所不知的“中国通”。他爱好收藏中国的古董，编有《历代吉金目》和《历代藏画目》﹐不知有多少珍贵的国宝被他卖到了美国。

　　福开森是琉璃厂的常客，和很多古玩商混得很熟。一天，博韫斋刚开张，福开森闻讯前往祝贺，他身穿长袍马褂，千层底布鞋、白布袜，一副中国绅士的打扮走进了店堂。其实福开森是来淘换古董的，他笑着说：“杨掌柜你这有什么好玩意呀？”杨伯衡拿出一件红光闪闪的瓶子给福开森看。见多识广的福开森一看便知是郎窑红，一边观赏一边说：“郎窑红是当年江西巡抚郎廷极在景德镇督造的，他在景德镇只待了六年，郎窑红的产量极为稀少。”杨伯衡点点头说：“在行，福大人对郎窑很有研究，佩服！佩服！”福开森听到夸奖话更多了，照本宣科地讲了一大通理论。

　　但这郎窑红瓶是真是仿，福开森有些拿不准，试探地问：“这瓶子是真的吗？你说是真的，我就留下了。”杨伯衡说：“我看是真的才给福大人看，如果您信得过我就请您留下，我让给您了。”“相信！相信！”福开森听了这话，也就放了心，杨伯衡跟他要了两千元大洋，福开森从不讨价还价，付了钱，拿着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没过几天，有位张翰林拜访福开森，福开森拿出刚买的郎窑红瓶想炫耀一番，张翰林仔细看了一下，皱起眉头，说：“我看是仿的，不是真郎窑红。”福开森一听就来了气，马上派人请杨伯衡到他府上来一趟。福开森一见面便说：“你的郎窑红瓶是仿的，请你拿回去！”杨伯衡愣了愣神说：“福大人说相信我的眼力，我看是真不是仿，您才买下，今天您说是仿的！这是眼力不一样，可以退货，我拿走。”杨伯衡要走时，福开森来了火，声言从此不准杨伯衡进他的门。杨伯衡憋了一肚子气，离开福开森的家，再也没理他。

　　后来杨伯衡从老太监那买了对宋钧窑鸡心杯，大家都认定是宋代钧窑烧制的贡品鸡心杯，都来看货，福开森也闻讯赶到了，杨伯衡一看福开森，心想：不是不让我登你家门吗？今天怎么找上门来了。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挂着笑容：“福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福开森开门见山便要看宋钧窑鸡心杯。杨伯衡拿来杯子给福开森，福开森一看便被迷住了，顿时萌生了买意，问：“这对杯子你卖多少钱？”杨伯衡还记着一个月前卖郎窑红瓶的过结，不想卖给他，但也不想得罪他就委婉地说：“这对鸡心杯，我要留一段时间，仔细鉴定鉴定，不要再卖出赝品！”福开森听出话里有话，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等你鉴定好了，再给我送去吧。”杨伯衡一语双关地说：“福大人！您的话我记住了。”福开森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灰溜溜地告辞了。后来他得知原来杨伯衡卖给他的郎窑红瓶是真品。这才明白杨伯衡为什么不卖给他鸡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