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圆润白洁的个性籽玉,天然包裹着一层美丽的皮色,精致神灵的工艺由深渐浅的表现着美好愿望,丰富的层次点出一个富有意趣的主题,而整体构架艺术的表达出文化内涵,然后就是越玩越散发的丝丝温暖,在掌上、在心中、在回味里……我想,我的作品跟自己的生活、经历、性格和爱好有关,它可能是鸡、鱼、花,也可能是鸟,这就是我梦想的作品,那么生动,那么唯美,那么艺术。
花和鸟与人们的生活关系密切,它们无处不见,无所不在,与人类朝夕相伴,因此,在远古时代,花鸟就时常作为艺术表现的对象。进入阶级社会之后,花鸟画成为工艺美术的一部分,常在各种屏风、器物或装饰品中出现。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花鸟画开始从工艺美术范围中独立出来,已出现了专门从事花鸟画创作的艺术家。唐代之后花鸟画更加流行,出现了薛稷、边鸾等花鸟画名手,同时,具有独立审美意义的花鸟画,也正式产生了。从此,花鸟画作为一种独立的画科登上了画坛。
作为中国独特的艺术传统之一,花鸟画不只是为了准确地描绘现实中的花卉禽鸟,更是集中地体现了人与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借此抒发艺术家的情感,间接地反映社会生活,体现一定的时代精神。比起人物画和山水画来说,花鸟画可以算是一个晚熟的生命,尽管她最初的出现比人物画和山水画都要早得多,但直至唐代,她才以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诞生于画坛。经过五代的发展,花鸟画到宋代终于走向成熟并出现繁荣。宋代花鸟画在应物象形、意境营造、笔墨技巧等方面都臻于完美,其清心雅丽、工致逼肖的风格特点开创了中国美术史上之新风。宋画,尤其是宋代的花鸟小品,即使在今天这个国力上升、民生渐富的时期,当我们见到这些杰作,仍会对那个时代心怀激动、胸怀敬意、屏息惊叹。我对花鸟玉雕的审美追求便是从宋代小品开始的。
暗香清啼方寸之间
宋代小品画以团扇和画页为主,既在题材、笔墨、风格等方面,与画坛总体发展相趋同,又在立意、构图、意趣等方面,展现出自身小品特色。作品往往选取最精彩的局部情景,运用特写式的近景布局,精细地刻画主体物象,简洁而鲜明地传达出对象之形与神、作者之情与趣。小品画幅虽小,但内涵丰富,艺术精湛,以小见大,内容也是“咫尺之图,写千里之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这些局部放大、近景特写、精细刻画、重形传神的表现手法,使宋代小品画别具情趣,十分适合于在手头案边细细品味。
我一直以为,把宋代小品画的表现手法在花鸟玉雕上实践是再适合不过的。与小品画一样,玉雕的材料规格不定,有方有圆,但画面往往也被限制在咫尺之内。花鸟玉雕空间虽小,雕刻者绝不能轻心率意,应该发挥想象和创造性的构思,精巧洗炼地使用雕刻技巧,淋漓尽致地刻画出艺术家的情趣和感悟,反映出时代的气氛和情调。
不可否认,自己在花鸟玉雕的创作上,受宋画影响最大。宋人的很多作品都源自对物象的深入体察,画史至今留有宋徽宗赵佶让画院诸人在宣和殿绘孔雀的轶事。宋代的花鸟画之所以得到空前的发展,是与皇家的提倡分不开的,赵佶本人就是此中高手,他的画作《腊梅双禽图》、《瑞鹤图》和《芙蓉锦鸡图》等,都章法别致,生动有韵。在宋徽宗的大力倡导下,花鸟画进一步向工笔写实发展,笔法工整细腻,使工笔花鸟画达到颠峰水平。
在我看来,工笔画与玉雕也有相通之处,同样可以把物象表现得十分精致、生动,但缺点是容易显得太繁琐、太匠气。于是,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南宋四家中的马远,此人有“马一角”的别称,因其喜作一角式的构图。比如马远的《梅石溪凫图》中画山崖侧立,腊梅倒垂,薄雾蒙蒙的涧水中,一群野鸭正在游戏。山石以其典型的斧劈皴法画之,方硬峭拔,与用笔轻快、毛羽松蓬的野鸭形成鲜明对比。画面呈典型的对角线式构图,岩石、梅树都偏居画面的左上部分,梅树枝条的走势更强调了此种布局的形式感,右下方的野鸭,既起到了平衡构图的作用,又是画面中的点睛之处,一片“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景象,无限生趣跃然绢素。从其作品中不难看出,马远擅长将自然景物浓缩凝练,山之一角,林之一隅,诗意盎然,意境深邃,以此借鉴在花鸟玉雕上,便能创造出简洁而丰富,重点鲜明的作品。
祥瑞随喜太平祥和
这些年做玉,与玉结下了一种特殊的缘分,也接触了一些爱玉的朋友。他们对玉的敬仰心态,对玉的呵护备至,对玉全部情感的投入,都让我感动。这不是因为玉的价值连城,而是因为它能走进人的心灵深处,与人结缘,与人为伍,能够带给人精神上的享受。
早在三千多年前,精美的玉器制品已在当时的上层社会风行一时。君子佩玉不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和品格,自然地也有着自我提醒和约束的意味。往事越千年,今天人们对玉的追慕却一如既往。收藏,把玩,佩戴玉器者与日俱增,而且越发狂热,佩玉正在重新成为当今社会的一种时尚。
当你的肌肤触及温润莹泽的美玉时,心灵得到一种净化,自己的人格品性能像戴的玉一样美好。所以在玉雕的题材上,吉祥图案被广泛运用,使玉传递美好信息,表达心灵期盼,帮助人们在获得美感的同时,从心理层面、社会生活层面树立信心,体验丰满。人们通过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器具物品,或用人物、圣人、神仙、菩萨、罗汉及神话、传说,或用字符、图案、文字、谐音等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愿望、追求、寄托、希望和向往等。我在创作花鸟玉雕的时候也常会融入一些吉祥的含义,为作品讨个“好口彩”,这不但是审美需求也是市场需求。
说起吉祥图案,就不可避免地谈到花鸟作品的寓意性。从部落的图腾到作为“祥瑞”的象征是早期花鸟图案所体会的思想内容。因此,可以说花鸟艺术从它的萌芽时期起就具有一定的寓意。人们塑造出灵巧动人吉祥的征兆、幸福的象征的凤凰,同样具有寓意性。凤凰是想像中的神鸟,它的形象被描述为:“天老(传说中皇帝的臣子)曰:凤之象也,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鹳颡、鸳思、龙文、虎背、燕、鸡啄,无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处。过昆仑,饮砥柱,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这样一种并不存在的异物,在玉雕艺人和民间画工的塑造下,居然生动感人,似乎真是现实可能存在的神鸟。因此,花鸟作品不只是在客观地表现现象的形态,它既能引起观者的某种联想,也意味着作者表现了主观的相同的认识。
现代情怀回归唯美
花鸟由最初的图腾崇拜,至“粉饰天下太平”,抒写性灵,花鸟作品的主题,在本质上是表现自然万物在一定的机缘中,在艺术家“万趣融入神思”之后,以“意”为本体,表现自然机趣的千变万化与人们的思想情感的观念关系。换言之,花鸟作品的主题,即依托自然物象的千变万化,将审美主体的思想感情亦即“意”或“心”,有时也称为“情”寄托于对自然界的花草鸟虫的审美再造。中国艺术旨在表现人的主体精神。花鸟作品必须通过对物象的审美再造,才能再现艺术家本身内心世界的“宇宙”。
玉雕创作的终极目的,是体现出玉的美,真正美的境界在于宇宙精神的关照,而不是形式世界的描绘。借用我十分推崇的“唯美画派”理论:艺术要随着人们对美的认识发展变化而变化,以创作出适应时代需要的更美更好的艺术作品。“唯美画派”就是要用画面,展示优美、和谐、平静,引发人们的情感,这种优美感使人愉快轻松,无拘无碍,心理状态带到平衡,即“顺情合理,悠然自得,轻松柔和的感受”。我一直在考虑,花鸟玉雕应该怎样表现才能达到这样的美感?终于有一天有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情怀”。今天我们处在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人们在奋斗中享受着生活的美好,城市丶社区丶家庭充满着鸟语花香,一鸟一花往往带给人们温柔的关怀和平静的心态。我的这种思想引导着我的创作回归人和自然的关系,走向记忆中那些难忘的画面,走向那些闪耀着生命光彩的植物和动物。我认为那才是最鲜活、最本源、最能感动人的地方。
浓郁的人性情怀正是我所追求的独特审美和风格,或许我表现的是最普通的生活场景,配景也都是梅兰竹菊丶荷花等平凡的景物,但是质朴、温馨的画面,富有寓意的趣味,对生活的思念和回归自然的感觉,无不蕴涵其中,相信一定能唤起一部分人的心理共鸣。
花鸟玉雕的审美与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托物言志”就是其终极的价值指向。在某种意义上,花鸟玉雕作为一种文化形式,是艺术家参于悟道的载体,把对大自然的生机和灵趣的感悟,变成人造的心灵的真实,即变现为人们创造出来的感性直觉形态。所以说,艺术家自己心灵的“宇宙”,是一个理想化,具有浪漫色彩的有别于自然客观的集真、善、美于一体的以另样方式存在的世界。而“情怀”就是我内心中最本质的唯美。
其实,在世界艺术宝库中,花鸟作为独立的表现对象是中国首创的,而且至今长盛不衰。审美的大境界,诉求的大意象,借喻的精细化决定着中华文化的体验走向。人的精神和自然的物质往往决定着文人倾诉的倾向,那种四季花朵和的四时鸟虫开开落落、生生世世的常态,对应着人们对生命刹那灿烂、刹时败落的无奈,让人时时快乐、感叹、珍惜和回味。唯美花鸟玉雕奢想让这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号停止询问,让唯美情趣一次一次随意绽放出绚丽花朵的,让唯美人生伴随每个人每一天都充满着快乐的心境……这就是我思,我愿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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