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间化”的中国画艺术走向
[中艺网 发布时间:
2012-11-14]
当代绘画艺术的境遇
其实,我们今日在视觉艺术层面上的任何创造性的活动,都无法脱离开对于人类已有经验的理性判断。也就是说,当下的艺术创作,已经远远不是在古典艺术情景之中的个人化的情感表现、观念表达与理念的传达,而是切实地成为一种在人类视觉史领域之中的选择行为。
当代绘画在社会性观念艺术的风潮面前,所谓的“语言转向”也就变成了一个伪命题,因为孤立的视觉语言转向的结果是图像的泛滥。而视觉之下“图像”与“摄影”的影响又密切相关。依此而言,摄影就是主体的在场性缺席。依据于复制性的理论,摄影本身是对于自然的复制,而当自然被转化成图像的过程之中,主体虽然存在于操控的过程之中,然而,作者却是“缺席”的。
作者的缺席直接导致了绘画死亡的论断。从对于自然的模仿到对于自然的复制,绘画在这个期间有过其短暂的“自足性”存在。这就是对于平面化的谋求。当艺术家试图从模仿自然的古典主义语境之中逃离的时候,谋求的是一种视觉幻想:原始的、埃及的、东方的、早期基督教艺术的平面性本身,就是视觉艺术自身的“自由性”表达。在这种观念的支持之下,绘画艺术首先开始了对于透视的多视点在画面的呈现,以此来显见对于剧场化绘画的超越。由于分散了画面的视点,摆脱了对于空间的凝固,使得时间性在画面之中得以流动起来。
之后消失了形象的绘画,转向了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视觉测验。由不同的视觉元素点、线、面组成的画面,还考验创作者在心理失重之下的视觉反应。也就是说,抽象绘画其实就是一种先于经验的探险,在没有任何参照之下所进行的自我拷问。它面对的是理论层面上的“真实自由”,同时也是无边无际的心理黑洞,但是这种自由的代价是迷失。最终的结果是创作者与接收者都必须进入一种诘问的过程之中,二者之间的心理平衡,是其绘画作品结果的最终验证结果。
当画面上的自由得到之后,这种抽象画面失去方位的绝对性,也就进入到一种迅速的繁殖状态,它抵达的是一种无边的视觉复制与意义的极速衰减。于是,方法论被提示到抽象艺术的前沿地带。进入方法论状态的绘画,其实就是增加一种哲学层面上的难度。因为它不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发明”,而是一种对于问题生效的针对性。
然而,当绘画被迫为了回应于社会性的干预,走向了“波普艺术”的时候,由立体空间造型艺术方式也同时转身为“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观念艺术”等等,如此以来,在社会性问题的呈现及空间视觉的震撼方面,绘画被逐渐地边缘化了。如今,视觉艺术成为一种综合感官方式的“项目”,也就是说,在某种艺术观念被独立设置之后,可以调度视觉的、听觉的,甚至是嗅觉的、触觉的方式。媒材与方式都被退居到“项目”这个概念之下,成为手段而已。
视觉文化与艺术学科的门类独立
绘画被指认已经死亡之后,继而艺术这个概念也没有逃脱同样的命运。艺术的“项目化”其实还有对于传统艺术分类学颠覆与综合。而分类学被认为是西方人文学科与自然学科的逻辑起点。当类别的边沿被破解之后,遗留的只是一种幻灭的瓦砾感。于是,从传统学科的视角来看,发出“死亡”的慨叹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从深层的角度讲,传统的艺术概念死亡,其实意味着传统的被超越,被新的艺术经验所携带的新理念带到一个别样的领地。在这个全新的艺术结构面前,注定要刷新以往的艺术经验与艺术理论和艺术概念,才有可能在此意义上建构新的艺术系统。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视觉文化这个概念出现了,它以取代了“艺术”这个概念的雄心,成为西方艺术学研究的一个新的动向。文化取代艺术,其实在于艺术本身对于审美的背叛。当美学趣味被颠覆之后,风格就成为一种虚假的指称。艺术走向了更为广阔的领地之时,也是其旧的概念被新的意义所撑破之日。所以,艺术的开放给自己埋下梦魇的陷阱。(1)
艺术由于范围的扩大而被“视觉文化”所取代,终究还只是一种程度上的变化,更为深层的原因还是来自于学科意义上的转换。美术史论、艺术史论这些概念被取代,依旧有一个艺术的文化转型的方式,也就是文化方式直接就是以往的艺术方式,这种说法不仅针对于当代崭新的艺术经验,同时也承担起艺术史的逻辑建构,对于那些由于考古学发达不断提供的新造型器物与视觉对象,能够超越艺术与非艺术的概念纠缠,直接进入到惯常经验之中的文化概念,至少也是一种方便的策略。
不过,在中国新的情况又发生了,美术学(2)这个概念出现了。在传统的美术史、美术理论、美术批评之外,所出现的“美术学”概念,本身就是一个被发明的、来自于宏大叙事动机之下一种行政管理的概念。但是,面对这样一个需要长时间学术准备的情况之时,中国官方教育与艺术官方机构又有新的举动,艺术成为一个独立的学科门类。
虽然对于艺术作为独立的门类门类学科而言,从学术上自有其轻率和荒谬之处,这是因为,作为独立的学科门类而言,首先拷问的是有关这个学科的理论准备、经验基础、知识体系、逻辑建构,也就是说,作为独立的艺术学,必定与文学、历史、哲学、宗教这些门类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在不仰赖以上人文学科的一般性知识的时候,艺术学为自己构建了怎样的知识系统,它如何从以上的学科门类之中分离出属于自己的知识,或者说在同样的知识之中,如何分辨出属于艺术的知识以及所包含的必然的逻辑指向。
从另外的层面来看,作为独立门类的学科概念,其意义将如何进行堆积,如何建立一种常态的知识吸纳系统。如何在艺术经验主导艺术界的现状之中,在经验与学科之间,如何进行知识的转换呢。当决策者对这一切的诘问都一派茫然的时候,无疑是让我们产生荒谬感的重要原因。
然而,当一种艺术体制通过行政的方式强行出现的时候,作为一种富于弹性的艺术经验而言,要适应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局势,也并非不可能。而一旦艺术经验适应之后,学术的准备对于艺术学学者而言,虽然是痛苦的,但也注定是必须要面对的了。
中西命题的颠覆与中国问题的凸显
从某种意义上上来看,中西绘画、乃至与中西艺术的比较在逐渐地被伪命题化。这是因为在今日资讯共享化、娱乐共时化、经济交汇化、经验平面化、文化共容化的情况之下,艺术范畴之中的所谓的中西艺术的差异性,已经被本土现代化、民族资源化、创作全球化所取代,在此意义上,中西来自于历史性的差异比较,也就迅速退守成为一个艺术史的一个项目研究课题,而不再具备当下普遍意义上的前沿性。
从历史形态来看,中西艺术的交融,起始于西方的印象派,其标志在于,东方不再是异域风情的对象,而是从表达方式上东方化的认知。从对于笔踪墨迹式的笔法提示,到二维空间的书法式再造,再到对于禅宗思维方式的鉴借与转化,这一切铸就的现代艺术范畴之内的东方艺术的参与。同时,从中国立场的艺术史书写者,也明晰地看到对于本土艺术现代化过程之中,将西方现代艺术经验之中的东方性改造,转化为对于东方艺术的先导性创造,在此意义上,东方后现代艺术谱系的书写之中,西方经验则被迅速地接纳,并成为其中的真实案例。
因此,东西方艺术的主体交替性变换,也构成了当代的奇特文化景观。当中西比较的命题被不知不觉中颠覆之后,中国情景之中发生的问题,也就自然地成为世界性的命题。这是因为当中国的经济总量被列入世界第二的时候,托举经济指标的必然有其文化的因素,而艺术也将注定活跃其中。在此情势之下,艺术问题的发生,也就自然成为一个潜在的全球性问题,至于何时浮出水面,则成为一个随时可能的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被资源化的中国艺术形式之中,如水墨艺术、现代书法艺术方式,将率先被转化成为国际性的艺术问题,从而成为代表中国本土艺术而出场的艺术样式。这将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新民间化”的中国画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画又是怎样的境遇呢!?
其实,在所谓的主流意识形态之下的中国画,已经是难逃“民间艺术”的噩运。这是因为在迎合某些历史性的政治强力意志、迎合喜闻乐见的大众趣味面前,必然会失去其内在的创造驱动力。
如同历史上文人画与院体画之间的博弈,前者以对大众趣味的批判为内在驱动的(如中国古典画论之中“惟俗不可医”。“然读书可以去俗”。“早知不如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等等。)而后者却也以文人核心趣味的诗意谋求为终极判断依据的。(如“画者,文之极也”等言论)。即使是民间绘画,也以文人的方式为追求目标,如民间瓷器上的八大绘画,匠人齐白石写诗、治印、书法而进入国画奥堂之境,因此,三者合谋,共同铸就了中国画的完整面目。
而当代中国画的艺术支持,却是来自于西方古典主义的训练模式,以造型性的训练为趣味出发点,以对自然的模仿为动力源泉,而后抵达对于画面结构的戏剧性营建。在此方面,国画的笔墨特征被水彩画的渲染技法所覆盖,而在创新的名目下,陷入到虚伪的建构之中。
在最容易逃离西方古典主义绘画影响的山水画,也被“写生”这个概念的误读,而进入到一个风景画视角的陷阱,另外的画家则把守着对于古典主义绘画的忠实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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