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骥才:一个民族如果对自己文化没神圣感 就完了(二)
[中艺网 发布时间:
2009-02-06]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精神高度”
记:马上要开全国“两会”了,这次会准备什么提案?
冯:2008年我提了一个国家文化战略问题,这次可能还是就这个战略问题提一些更具体可操作的想法。
记:能具体谈谈吗?
冯:一个国家的文化必须有它的峰顶,就像金字塔的塔尖。它标志着一个国家的文化所达到的时代高度。这个塔尖是被一批卓越的文艺大家、艺术精英及其经典作品表现出来的。当然也包括国家级的文化艺术机构、设施,像罗马歌剧院、维也纳歌剧院、美国爱乐乐团、莫斯科大剧院等一样,要有一些标志性的东西。
美国作家哪些有名,大家都知道,中国老百姓知道的东西受媒体影响太大,像韩寒、郭敬明这些,比鲁迅、《红楼梦》还知名,而且有些人还可以改《红楼梦》,这不就乱了套吗?
我觉得国家应该有荣典制度,不能都像常香玉一样,死了以后才是人民艺术家,谢晋死了以后才是大师,活着永远不是大师,这就麻烦了。有人竟荒唐地说,现在没有大师。怎么没有大师啊!
一个国家没有精神高度不行。如果一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没有神圣感,这个民族就完了。我们现在对于历史的神圣感是有的,但对于当代最高层文化的神圣感还树立不起来。2009年我想就这个问题要往深处谈。
“我的人生拒绝句号”
记:在小说创作方面有哪些计划?
冯:我的脑子里长篇中篇都有,都有很完整的想法,但我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勉强。因为写小说有一个麻烦,它需要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面活一段时间。我脑子里有个想法,但是还不能告诉你。应该是中国当代变革时期关于文化问题的一个思考吧,我会用一个非常独特的方式,来写一本特别有意思的书。已经开始写了。
记:您觉得作家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冯:如果讲作家有什么先天的东西,我觉得就是悲悯。如果一个作家不悲悯,我觉得很难成为一个很好的作家。无论是托尔斯泰、雨果、巴尔扎克,还是鲁迅,我觉得都是对人间怀着一种巨大的悲悯的情感,这不是一般的爱。
爱仅仅是一种表达,是一种爱心而已,悲悯首先是要站在弱势的角度和立场上,我想这是特别重要的。
记:对人生的目标有过预期吗?
冯:还没有达到吧。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拒绝句号》。人随时可以给自己画个句号。我害怕句号。我认为最积极和充实的人生,是不断努力地把句号变为逗号。
记:66岁,还这么有激情?
冯:为什么不呢?我现在身体很好,没有什么太大的病;思路也非常清晰,这两天我正要做一个年画展,刚刚还写了一篇年画史的文章;我现在记忆力非常好,看书也不太会忘;文字也到了得心应手的状态,特别是最近几年,文字逐渐地变得比较精熟起来。我自我感觉现在仍然是一个最好的时候。
守望精神家园
冯骥才是一个我必须去“仰视”的人,他的个头(身高1.9米)实在太高了,但是更打动我的,是他在事业上的高度。
采访在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进行。研究院的入口处挂着一幅他的书法:挚爱真善美 关切天地人。
冯骥才的言谈举止总会流淌着一股炙热的情感。2007年他做客“艺术人生”时,主持人朱军就被感动,当即把当年上半年的工资捐给冯骥才的基金会,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
他拿出一本《中国民间美术遗产普查集成·贵州卷》的书笑着对我说:“这是朱军工资的成果。”
在冯骥才看来,对文化遗产的终极保护是全民保护,只有人民觉醒了,开始热爱自己的文化了,中国的文化才有希望。在大多数人觉醒之前,他愿意去做一个孤独的实践者。
看书和写作是冯骥才一种“高贵的嗜好”,他有三个书房,可以自由地穿行。但他对此并不满足,为了用行动来实现思想,他把书房又搬到广阔的田野上。“我最喜欢到第一线最下面去跑,因为接触到的是活生生的文化生命的本身,可以触摸到文化的体温和它的脉搏。”
冯骥才的“身份”如今已越来越难以定义。
他是一个四面出击的人,文学、绘画、文化保护……样样都出彩。他对我讲,一个人活着就是做充分的自己,充分把自己的心、思想、才情拿出来,“一个人不要被社会分工搞乱了,关键是搞清自己。”
他说,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冯骥才一直都在追求一种生命的方式,寻找心的出路。他不是一个把手段当目的的人。
在当今很多人越来越迷恋“个性化写作”和“私人化写作”的风气下,冯骥才没有跟风,“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张扬个性,但是谁来张扬我们民族的个性,谁来张扬我们文化的个性?”他在用行动保护中国文化中那最美好的情感和文化根脉。
这种担当无疑已影响到了他的文学创作,但是,“我自己只能放弃个人艺术的或者是创造的欲望,来服从一个更大的时代性的、历史性的使命,这是别无选择的。”
面对经济大潮对文化的冲击,他坚持要做文化保护的守望者,“不要让灵魂下跪,这是我从文做事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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