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芬村是画界的“流行歌曲”
[中艺网 发布时间:
2005-12-02]
在“中青年批评家论坛暨第二届深圳美术馆论坛”上,本报记者获悉北京大学师生正在深圳调研大芬村。于长江博士说——
大芬村是画界的“流行歌曲”
11月30日,由深圳美术馆和澳门塔石艺文馆主办、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协办的“中青年批评家论坛暨第二届深圳美术馆论坛”在深圳召开。记者在论坛上获悉,北京大学师生正在深圳调研大芬油画村。本报记者独家采访了参与课题研究的北京大学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副教授于长江博士。于博士从社会学和传播学的角度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珠三角艺术家群落的典型代表
记者:您能介绍一下北大这个课题组的基本情况吗?选择这个课题最初的想法是什么?课题的目的和方向是什么?
于长江:这其实不是一个课题研究小组,完全是出于两个学生和我个人的兴趣。我不是他俩的导师。他的导师是研究经济的,我是研究社会学的。他们的导师不在深圳,就交由北大深圳研究生院指导。我们仨共同对大芬油画村感兴趣,我是把大芬村作为艺术家群落来研究的,他俩最后的论文题目由他们自己定。
记者:从社会学的角度,您怎样定义大芬村?于长江:可以把它作为艺术家群落,应该叫“画家群落”或“画工群落”。我国改革开放后,许多地方曾出现过画家群落,呈现不同的形态。我们不做评价,但可不可以把大芬村作为珠三角艺术家群落的典型代表?北京过去的圆明园画家村与现在的宋庄以及上海的画家村接近,主旨都是为艺术。虽然可能是挂羊头卖狗肉,但大芬村不挂羊头,或者没必要挂羊头。我在调查中发现,大芬村的画工内心非常自卑,从艺术的角度上说,他们认为自己是逃兵、弱者、开小差儿的人,内心觉得自己是向世俗、常规妥协的人。但他们能从社会学上构建解释体系,包括他们的人生:以自己爱好的东西解决经济上的问题,比北京画家村画家饿肚子好。他们既自卑又觉得有优越感,他们奉行苦行文化。我亲眼看到他们吃锅里的面条,剩不了几根了还用画笔往外捞着吃。因为他们苦行所以有优势。所以,我们不把大芬村的画家放在北京、上海画家之下。
最后的方向就是景德镇
记者:您怎样看待他们的批量生产?
于长江:他们把凡高的画复制30张,每张卖30元。有人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印刷呢?应该承认他们是劳动密集型,他们不是理想化的艺术群落。大芬村是不同于北京和上海的新类型。如果简单地解释为劳动力的话,那这种解释太粗糙了,把他们的许多价值都屏蔽掉了。他们中也有许多人也搞创作。大芬村也可能会形成一个艺术流派,不仅仅是一个产业。就像音乐的流行歌曲一样。新工业时代出现流行歌曲,在美术界也出现了年画,年画这样的行画形成一个主流,就成流行歌曲了。行画的画师认为自己是苟且偷生,大芬村的画家也这样认为自己。
流行歌曲不是没有价值,它的特点是对社会反应快。人们喜欢的不一定就是低俗。一个喜欢凡高画的人花30元找人临摹一张,不是印刷的,是人画的也是有一定修养的。音乐的工业化——流行音乐人们也喜欢,画工就像流行歌(作者、演唱者)一样有自我提升的愿望。我刚到深圳大芬村时一看:啊,原来(画画)还可以这样干!大芬村最后的方向就是景德镇。
记者:你们的调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于长江:去年去看的,今年春天开始调查、做研究的。
大芬村是一个“共同体”
记者:有没有从其它角度研究大芬村?
于长江:从社区研究的角度。1996年前后,我国开始使用“社区研究”概念研究社会学。社区原来是社会学里的一个术语,也叫“共同体”,就是英文的Community。上世纪80年代,社区一词很时髦,后来民政部就把它放到现在的“社区”里了。社会学里的社区是指人们对一群人的看法。我们所说的“欧共体”、“国际社会”都是这个意思。过去,人们习惯上把社会/社区定位在某个地方上,而现代的社会是不用地域来划定的。现在把社区一词用得最好的就是网络。其实,社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群人要有共同命运。当我们把全人类绑在一块的时候,叫国际社区。社区是社会学的一个研究方法。我们可以把大芬村当作一个有共同命运、感情联系、非功利的共生性的群体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大芬村有内在的关系、纽带,是热关系、热纽带。这个虚拟的关系中有利益的共享。“社区”、“公社”和“共产主义”的共同词根就是“共”,也就是“共享”。经过调查研究,对大芬村的内部结构分析看,他们表面上分散,但有一个潜结构、网络结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头儿。因为活儿不好接,所以找到活儿后,他们会自然地分配,如画框由谁来做、画布谁提供、画由谁来画,在各种关系中平衡。
因为有共同的“场域”而找到存在的意义
记者: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大芬村在近几年媒体关注它之前,是不为外人所知的。那在媒体没有传播它之前,画家们是怎样知道大芬村的呢?
于长江:这就是传播学的一个问题,社会学中也研究传播学。研究发现,不论在过去还是现在的网络信息时代,真正具有爆炸性的传播还是口头传播。最流行的例子就是《哈利·波特》的传播。这本书最初是在欧美的小学生中传播开的。说到大芬村,全国的画家是怎么知道这儿赚钱的呢?大芬村的油画又是怎样向商界传播的呢?是由信息传递的社会网络。一条信息能够被人“奔走相告”,是因为人们有被这条信息刺激起来的传播冲动。画家们传播大芬村的冲动在于:传播信息唤起他对未来的信心,传播它有认同感、有共同的场域。无数志同道合的人因为它而心中有个圣地。不断地谈论它,是在进行自我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找到了。传播它,就是自命为那个共同体的一员,属于那个场域,即使自己身在天涯海角。
来源:深圳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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